卷八 水晶大殿上,大家都在。就连带着病身子的鲛人精也在,蓝幽幽的一大片,玄七一眼都望不到边际,果然,鲛人精一族势力、家族繁荣庞大啊。 “鲛王,大家请看。”玄七说着,将那只好不容易逮到的黑蝶贝从藏包裹里甩了出来。它依旧还是一副熟睡昏迷的状态。 蓝贝将昏迷的海巫婆婆放在榻上,玄七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只黑蝶贝嘴上的两道封印符咒揭了去,双手去碰那黑蝶贝忙被蓝贝制止住。 玄七回道:“不碍事的!”说着就将那只黑蝶贝举起来,说道,“蓝贝你抱住海巫婆婆。” 众鲛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皆伸长了脖子,张望着层层圈圈包围下的水晶大殿上的两人。见蓝贝已经准备妥当,玄七上前,双手将那沉沉大大的黑蝶贝抱了起来,单手在它的壳上敲了两下。那只黑蝶贝因为被狐仙熏晕倒而异常的嗜睡,却还是伸出了它厚厚流油的大嘴唇子,玄七抱着它上前,让它的大嘴唇子搭在了海巫婆婆的三生鲛鳞上。 天呐!惊呆众鲛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海巫婆婆在稍微停顿之后,身体不住的抽搐起来,由于蓝贝一直抱的紧紧的才没翻身掉下榻。 一只拇指大小的黑黑的虫子从三生鲛鳞下钻了出来,它顺势就吸住了黑蝶贝那肥的流油的大嘴唇子,这一吸不要紧,一下子就把黑蝶贝给吸醒了,黑蝶贝极力的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只虫子,玄七一时再也抱不住,便顺手扔在了大殿上,众鲛怕这黑蝶贝便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只黑虫子不消片刻便将黑蝶贝的丰厚的膏脂吸收的一滴不剩,异常凶猛的黑蝶贝在大殿上挣扎了两下,便迅速的缴械投降了,待玄七上前拿了碎星剑一戳那黑蝶贝时,啪嗒一声,两块如盆大的贝壳瞬时大开,众鲛都吓傻了,那么凶猛、那么肥的黑蝶贝没有了,只余下一些心肝还有趴在一只贝壳上的那只黑虫子 一时间大家炸开了锅一样的议论纷纷,鲛王上前,看看残肢剩骸问道:“这是作何?” 玄七说道:“在人界传说有一种噬油蛊毒,便是这个样子的,被下了蛊毒的人初期毫无知觉,等到时间长了便觉得昏昏沉沉,到最后便身体里的全部油脂都被这噬油蛊毒吸了去。油尽灯枯,衰竭而亡。” “这怎么会?”不光鲛王,在场的众鲛都纷纷掀开衣服查看自己是否被下过蛊毒。 “大家看自己的三生鲛鳞,如果鳞片上有个针眼大的小孔,那便是感染了这种蛊毒。”众鲛喧哗一片,玄七继续道:“大家听我说,这种噬油蛊毒无法通过法术与汤药消除,只能是找比自己身体还要肥美的上等膏脂才能将它引诱出来。” “不会是假的吧?我们鲛人都上百万年了,从没听说过蛊毒这一说。” 玄七开始的时候也无法信服,她偶然间想起过药冥教灵曾说过蛊毒这一说,在探寻病症无果的时候,她肢解了那个死去的鲛人精的尸体才想到会不会是蛊毒所为呢。诚诚然,还真让她撞着了。那只死去的鲛人精身上血、肉、内脏皆在,唯独少了一身的油脂,真真是一丝丝都不剩的。只可惜她只发现了他身上三生鲛鳞的那个针眼大的小孔,并没有发现那只蛊虫。 “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玄七说着,手出碎星剑,一剑横扫过去,那只老老实实的蛊虫便一下子爆浆而死,厚厚油油发蓝光的鲛脂淌满了大殿,单闻这气味,众鲛也是一时信服的无话可说,因为那是鲛人精特有的油脂气,旁的是没有这个味道的。 “我的个乖乖,别看这小虫子这么大点儿,它吸的鲛脂可不少。”鲛脂霎时凝固成厚厚的一层,玄七都诧异它的凝合力,微微撇了嘴,百思不得其解。 鲛王有些瘫软无力的跌坐在血红的珊瑚宝座上,他望了一眼绮珠终是无力的垂下眼眸,叹了口气。玄七有些惊诧鲛王的神色,他很怪不是么? 鲛王下令所有鲛人精两两一组查看是否有感染噬油蛊毒之鲛,感染蛊毒之鲛与未感染者分开站队。天呐,这一查不要紧,简直吓呆了众鲛,除了一些年幼的小鲛人精,在场的众鲛无一幸免,就算是鲛王亦如此。 “唉,我鲛人一族真是要遭了灭顶之灾啊!我鲛王对众鲛有愧呐!玄七道人在上,请受我鲛王一拜。”说着鲛王俯身单膝跪地叩拜玄七,众鲛见状亦念念有词的跟着叩拜。 玄七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一把搀扶起鲛王,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鲛王快快请起。”说着看了绮珠一眼,绮珠也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鲛王起身,又是一顿的感恩戴德,听着那话的意思就是玄七让他们去死,他们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呐。玄七不怎么会和这帮恩情大于天地的鲛人精族说话,他们是一根筋扯到底,感激的话能说到天荒地老。玄七无奈只咧嘴呵呵笑道:“我已不是道士了呢。” <
r> “不碍事的,玄七道人菩萨心肠,哪哪都一样的。” 就连那蓝贝都一个劲儿的抱住玄七的大腿,直呼:“小公主,你救了我们鲛人一族,我蓝贝愿意以身相许,报答小公主对我们鲛人一族的恩情。” “这个,还是算了吧。”玄七抽出自己的一条大腿,嘱咐鲛王道:“当下还是快快吸出这噬油蛊毒是为要紧事呐!” 鲛王一听立刻下令还能拿得起鱼叉的鲛人精皆去抓黑蝶贝诱这可恶的噬油蛊毒。 玄七一听,这多麻烦啊,于是觐言给鲛王说道:“那黑蝶贝异常凶猛,这般去抓恐有伤亡,依我愚见,病重者不如直接在仙岛诱之,那噬油蛊毒最喜油脂多处,鲛油虽好却少之,那贪婪之物定能被黑蝶贝所诱,钻出吸之。” 鲛王一听,咣咣咣的在自个儿脑门上砸了三下,再一次感激道:“真是慌乱了,慌乱了。大恩人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呐,就这么办,快快搀扶家中病重之人,咱们齐齐上仙岛。” 众鲛浩浩荡荡、怀着亢奋激昂的情绪,扛着能拿的出手的所有兵器,满腔热血的上了仙岛。 绮珠意欲抱着浅一也去,却被玄七拉至一旁,说道:“你就别去了,浅一还小,看那些血腥的东西不好。今夜,你们便走,好不好?” “去哪?”归珀从帐后出来,问道。 玄七看了他一眼,那种怨恨的眼神任谁都能羞愧的低下头吧,可归珀却没有,脸上挂着温馨的浅笑,深情的眼神只教玄七有些恶心。 “去太清山,找我师父,找你们的儿子玄一。” “我们为什么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归珀,如果你没有照顾好绮珠的话,我相信小鱼儿的在天之灵是不会原谅你的。”不知为何,玄七总觉得,她没有骗过归珀,归珀应该很早就知道她是小鱼儿了。 “归珀,我们听玄七一言吧。我们去找玄一,你不是还没怎么见过他么,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哪里也不去了好不好?” “可”归珀沉默了。 绮珠握着玄七的手说道:“我们明天就走,怎么样?我还没和父王说呢。” “不,最好今晚就走,你不要忘了,众鲛都去抓黑蝶贝了,他们现在只忙着驱病,还没心思坐下来细想不是?你现在已不是鲛人了,珠儿,有些事是要舍弃的,再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就算是你的父王你也要舍弃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她以为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自己知道,没想到玄七也知道了。他们是应该马上就走,出于对鲛人一族的愧疚也好,逃避罪责也罢,再待下去恐是父王都不能容了他们。 其实她不知道,是她的父王一直在容忍、舍不得她。 玄七初到南海之外鲛人精一族的第一个夜晚。 浅一窝在绮珠的怀里,两人都熟睡了。归珀起身去绮珠的梳妆台上将幻影镜揣在了自己的袖子中,回头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的两人,便手出一张符咒,隐身而去。 南海边上,夜晚的海浪拍打着沙滩,借着月光,白色的浪花不断的涌向立在岸上的一人,他举头望月,修长孤傲的身影更显寂寥。 归珀撕去隐身符,上前拜了拜。 “这么急着找我来,是为何事?” “上圣,复活小鱼儿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只要你将我吩咐的事做好,指日可待。” “圣主玄七就是小鱼儿,对吧?” 无风回过头来,他一瞬便知道了发生了何事,定是他与玄七见着了。 “她怎么说?” “她说她不是小鱼儿。可她骗不了我,她明明就是小鱼儿。就算是多了一对梨涡,我也能认出她来。” 无风不语,默默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我师妹她复活了,小鱼儿又回来了呢?为什么,为什么?” “归珀,你冷静一点儿,不告诉你是因为,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你看她活得多好,那么健康,还会剑术、还会法术。”归珀难以置信的说道。 “她不是人,归珀,她现在只是一个木头人,会动、会说、会看的木头人而已。” “上圣,求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小鱼儿。我不要她做个木头人,我要她活着,是个人一样的活着。求求你了,上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一定要让小鱼儿做个有血有肉的人呐。” “我会的。”无风面不动色,他那微微有些欢快的语气暴露了他的意图。安抚了死心塌地的归珀,而对于小鱼儿,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