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来人后，方行渐眼中浮起丝丝笑意，忙起身去迎她。
“还没睡。”宋听禾带着一身为消的凉意进了屋内，方行渐提前置了炭火盆，此刻里头正温温热热的，宋听禾径直往榻上靠着，颇有些舒适地抻了抻胳膊。
方行渐将手里的暖炉塞到宋听禾手里，便挨着坐在她腿旁，轻声道：“想着你今日会过来，不敢早早睡下。”漂亮的眼睛同宋听禾眨了眨眼，宋听禾不由得失笑。
“静安寺的事我已知道了，此事我会留意着，隆亲王并无大智，但若有杨家撺掇着，恐与太后一派结党。”
静安寺的事沈如月同柳若倾自然是瞒下的，宋听禾回来时便将事情梗概拟了信差云枝送来方府了，方行渐也是极聪明的，当下便派人暗中盯着隆亲王与杨家，恐怕不需多时他们便该有些动作了。
“嗯，孙家母子已尽数吐出来了，果然同弃幽门有关，明日我去看看。”宋听禾点了点头，方行渐说得不错，隆亲王是个不足为惧的，当今新帝继位已有六年，而太后却仍仗着一众前朝旧臣撑腰，竟连皇帝偶感风寒都要垂帘听政。
如今北越帝后宫充盈，借着妃嫔们母家的势力已和太后在朝中分庭抗衡不须多让，只是杨家从前扶持的便是太后嫡出四皇子而非北越帝，杨家长女又贵为妃位，皇帝早有肃清之意。
方家身为皇帝直属的京都军备统领，自然是不会放任隆亲王手中的军权落到太后手中的。宋家是朝廷史官，本无心站队，但因着方行渐的关系，宋听禾自然是护着皇帝这边的。
方行渐微微垂下眼帘，伸手将宋听禾握着暖炉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着，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我不过相见数日，便又要分别了，兖州不是个好地方，弃幽门更是些鬼喽啰，我担心你。”
垂着眼的方行渐敛去了一身少年将军的桀骜不羁，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只是个寻常家的少年，不愿同心上人分别。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宋听禾轻轻回握了他的手，温声道：“临近年关，现下你是万万离不得京都的，阁中在兖州也有卫众，你不必担心我，我可是个惜命的。”
方行渐闻言叹了口气，对宋听禾的话不置可否，每每到了年关，不论是除夕夜灯会还是宫中年宴，俱是那起子小人行不轨之事的绝佳时机，方行渐必得在京都随时护佑陛下。
随即方行渐又想到什么似的，仿佛又放下心来，“半月阁势力庞大，阁主更是深不可测，虽亦正亦邪，但向来都十分顾惜阁中卫众，若有他们护着你我倒放些心。”
宋听禾只含笑着点点头，不做言语，对于半月阁的事，宋听禾不愿方行渐知晓太多，他是朝廷的人，同这些江湖派别牵扯上是皇帝的大忌，故而宋听禾只说自己在小叶城时为自保加入了半月阁习武，方行渐只当她是个身手极好的癸字级卫众。
“我已传消息去了，韩铭他们都在兖州，誓会护你周全，你万事切莫逞强。”又听着方行渐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夜深了才肯放她走，若非明日一早便要赶路，方行渐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