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晚一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整座城市一夜间,银装素裹,换上了新装。
雪还在下,很小,很细,很轻。
路上的积雪已被早起的人们清扫到路两旁,但很快又铺上一层薄薄的白纱。
不知是谁家的门口,两个小孩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堆着一个雪人。他们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却充满了童真与快乐。
雪人的身体和头部已经基本成型,现在他们正在努力给雪人装饰脸部。那个个子较高、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小心翼翼地将一根胡萝卜插进了雪人的鼻子部位;而个子较矮的女孩则踮起脚尖,试图将两颗弹珠塞进胡萝卜的两侧。
然而,男孩突然大声叫道:“位置不对!应该往上放一点!”
女孩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够不到上面呀。”
男孩急忙挖出弹珠,女孩见状赶紧用雪把刚才放置弹珠的两个小洼坑填满。男孩伸出手,将弹珠嵌入了雪人额头下方。
女孩退后几步,仔细观察后,着急地摆摆手说:“还是不一样高啊!”
男孩疑惑地问:“哪一边低些?”
女孩思考片刻,然后抬起左手手臂比了比,才回答道:“左边。”
男孩笨手笨脚地将左边的弹珠往上移动了一些。他头也不回地问女孩:“现在呢?”
女孩像个小大人一样,表情严肃且认真地看了看,最后还故作老成地点点头,肯定地说:“嗯,好了。”
费巧巧不禁莞尔,小孩子总是喜欢扮大人,总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能和大人一样对着小孩指手画脚;和大人一样喝酒,吃饭;和大人一样有钱花…然而等真正的长大后,就会发现大人的世界是多么的无奈。没有了童话,没有了因一块糖果就可以带来那种简单的快乐。
费巧巧远远就看见余阳家门前的积雪没人清理,也没有人走过的脚印,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从外面上了锁。
昨天下雪前她已来过一趟,余阳这两天像是突然失踪了。
自从那天余阳母亲葬礼后,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无论费巧巧如何努力,如何用尽各种办法试图唤起他的回应,他都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植物人一般,无动于衷。
他的眼神依然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那原本明亮而灵动的眼睛如今已变得灰暗无光,仿佛被一层浓厚的迷雾所笼罩,无法透露出丝毫生机和情感。
费巧巧心急如焚,但她也明白不能让自己也陷入绝望之中。于是,她决定改变策略,不再尝试与余阳对话,而是专注于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每天会过来陪着他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尽管余阳依旧沉默不语,但费巧巧相信阳光能够温暖他的心,给他带来一丝希望。
然而,就在前天,大门突然上锁了。余阳人也不知去向,杳无音信。
明天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家在贴春联、挂灯笼;有的人家在准备年夜饭的食材;还有的人家在放鞭炮、烟花,庆祝新年的到来。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关心他的去向。似乎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并不重要,他的存在与否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其实,消失的不单单是余阳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早在余阳住院时就消失了 ,只是大家都没在意。那个人就是袁敏,自从那晚以后,她就悄悄地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一样。唯有田晓丽找过她两天,也是杳无音讯。
但是,有三个人却非常关心着余阳。这三个人分别是费巧巧和刚刚拎着年货过来的孙铭和李卫。他们三人正站在这个人的家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三人互望一眼,各自无奈地摇摇头。显然,李卫和孙铭也不是第一次走空了。
“潘晓红怎么没和你一起?”费巧巧问李卫。
“今早去她姑姑家了。”李卫道。
“嗯,她是闲不住。”
“唉,你说余阳能去哪呢?”孙铭愁眉苦脸地问道。
“有可能去找酒吧的洛老板了。那天他和余阳说,要想报仇就去找他。”费巧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