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摊上坐着的少年,一袭墨绿色圆领袍,正猛猛干饭,突闻熟悉的声音。
惊喜回眸,不由兴奋的站起身,大喊一声:“小玉衡。”
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主要震惊于少年身侧小案上一摞的碗
众人稍稍寒暄过后,谢明诚豪气点单,“老板,每人上一碗馄饨,都要加香油的。”
“好嘞,客官您稍等啊。”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夫妻,冒着热气的大锅里滚动着几根大骨头。
包馄饨的老妇人手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谢竹看着一摞的碗,啧啧称奇道:“明诚,你这真够能吃的啊。”
谢明礼微皱眉,替小玉衡理好,在马车内睡一宿凌乱的头发。这才问道:“可是里边饭食不够吃?”
“够是够,就是”谢明诚一连打了好几个嗝,喝两碗粗茶汤子才暂缓住。
缓了口气,接着道:“就忒难吃了点,先前吃了大半个月的杨梅炒扁豆。”
他现在看见杨梅和扁豆就想吐
司远道摸着山羊胡子,笑咪咪道:“许是收了周边农家卖不掉的,数量太多便只好做成菜了。”
常禾无语望天,以前跟随陛下打天下时,大人负责军粮等事宜有过桔子炒白菜,至今印象深刻。
许律手拿两根竹筷挥舞着玩儿,颇为疑惑道:“既卖不掉,杨梅何不酿成酒,或制成蜜饯?”
老板端上两碗馄饨,道:“看公子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糖那精贵东西,哪能酿酒糟蹋了。”
“成了还好,万一没成”老者摇头继续折返端馄饨去了。
不识人间疾苦的许大公子,尴尬的摸摸鼻子。
馄饨皮薄馅儿足,口感鲜美。
热气拂面,谢玉衡搅动着汤匙,以便馄饨温度更快的降下。
思绪翻了几个筋斗云,飘到九霄云外。
荆州举业人乃大梁最多,却都以内卷学习为主,偶有学院之间交流也多是茶果点心。
不像扬州那些个人骚客,爱吟诗作对。逢宴必有酒,且果酒、清酒居多。
酒水装坛走陆路易碎,若走长江水路可稳妥许多。
不知齐家有没有兴趣做这生意。
祥云酒楼里,二楼雅间。
梁江倚窗伫望着斜对面的馄饨摊,目光复杂。
他自认学识不低,不可能输给一个五岁小孩。
可他不仅输了一次四月府试贴榜当天,临沅城忙着防备水患。
他倒是将谢玉衡的答题卷纸、稿纸,仔细看了许多遍。
其中七言试帖诗清明为最妙,稿纸上无一痕迹,竟像是口占而成。
更别提那其中两句:“东风细雨落残泥,花满江山草色萋。”
如今可谓是满城学子皆奉为上品,口口相传,逢宴必拿出来鉴赏一番。
一男子出声打趣道:“梁师弟望久,敢是街市上有甚趣事否?”
齐风凑过头来,顺着梁江的方向一看,撇撇嘴道:
“我当是梁兄在看谁家漂亮小娘子,看得如此入迷。原是病秧子亭侯。”
“哦?可是武陵的府案首,谢玉衡。”那男子似也来了兴趣,行至窗边眺望。
梁江轻笑一声让出位置。双手环臂靠在木壁上,状似轻蔑道:“那红衣小童便是谢玉衡,亦是师兄小三元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