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诚刚从王二麻子手中接过一捧南瓜子,就被他爹一把抓住后脖颈的衣服。
“爹,我的瓜子,瓜子。”手中瓜子撒了一地,小胖子连忙心疼的呼喊。
谢庭海见他这熊样,没好气的道:“吃个屁,给老子举族旗去。”
所谓的族旗,就是在一块红色三角形带荷叶边的布上,以黑色布条缝制一个谢字。
就这,还是前朝末年时,朝廷为鼓励地方家族与朝中严党对抗。
特许的凡百户之家祭祖可用旗帜。虽前朝亡了,但祭祖使用族旗的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打头的是谢家嫡支子弟,每人举着一面族旗,统共不过五面真可谓是人丁不兴。而谢玉衡由于太小,由孟氏代为举旗。
后边跟的是抬豕各色祭品的谢氏族人,再往后并是按辈分排的旁支。
吉时到,锣鼓一敲,鞭炮声此起彼伏。
谢庭海领着族人往谢氏祖坟那片山走去,队伍的拉出去老远。
村里其他不需要祭祖的村民纷纷出门围观,不论第几次见依旧觉得谢家这场面气派。
一壮汉双手枕在后脑勺,无不羡慕的道:“俺家是逃难来的,俺都不晓得俺白家祖坟还在不在嘞。”
郭老婆子拿眼斜着看队伍中祖孙四人,酸溜溜的道:“还是人刘桂凤嫁得好,死了儿子媳妇还有谢家人帮扶。
钱多烧得慌还送个丫头片子去学堂。不像我一个人苦哈哈拉扯三个孩子,也没个人帮衬。”
壮汉无语,白她一眼进屋去了。人家桂花婶子一手桂花糕,县里铺子卖得都没她味道好,自己不努力,怪没人帮。
昨夜暴雨,今日山中泥泞。
尽管一大早就有族人上山铺撒稻草,谢玉衡鞋底还是沾上了一层厚厚得泥巴,像是穿着松糕鞋。
趁着族中长辈还在商议等会儿祭祖谁来念,谢明诚牵着她到一边去刮鞋底得泥巴。
谢玉衡抬脚用力的在石头上刮着鞋底子,等明面上有钱了,一定要用青石板从村子里铺到祖坟。
“脏死了,这是娘前几天才给我买的新鞋。”从比谢明诚还高的野草丛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谢玉衡和二哥对视一眼,两小只一人扒开一条缝,开始看戏。
不远处,谢齐临正蹲在地上给他妹妹刮鞋底子:“早就让你别穿新鞋,你非要穿。”
谢凤娇一脚踹在他手上,骄横道:“要你管,要不是你参加科举,考不上秀才,我至于还来山沟沟里参加什么祭祖吗?”
谢玉衡接自家二哥递来的一小把南瓜子,用手掰着吃。总觉得二哥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他附近绝对少不了乐子。
谢齐临正黑着一张脸,擦掉手背上的泥。阴鸷的双眼死死盯住谢凤娇,怒声道:“谢凤娇,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打啊,你看我告不告诉娘去。”谢凤娇昂着一张小脸,丝毫没有惧色。
就在这时,谢明礼过来找人,看见两个萝卜头蹲在地上嗑瓜子少年比野草更高些,直接越过野草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形。
而谢齐临也看见了谢明礼,捏紧拳头,一声不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