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蓄着八字胡,如今正脚步一扭一扭的往栖梧院走,哆哆嗦嗦的嘴里念念有词,呜呼乌呼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柳氏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小丫鬟一溜烟的跑去寻白耀辉了,不管怎么说,嫡长女火里救了他一回,如今出了事,多少总要向着些才是。
总归她应了白华英的话,如今差人去请了他父亲来,也算是给了她一分助力,旁的全看她的造化了。
“老爷历来是不信这些。如今你若闹得人人皆知,只怕这上京就要传白府的闲话了。”柳氏一路跟着,进了栖梧院。
芹小娘横了她一眼,恨恨道:“如今你可别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她顶着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你那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就是咱们府里的灾星!我瞧着这道士倒像是个有些本事的!瞧得出来这府里头谁是扫把星孽障。”
柳氏凝着她,沉了脸:“老太太要作法便作法,与我有什么干系。”
她抬步进了院里,道士到了院里便洒了一堆符,他惊慌失措的瞪着那间屋子,“妖孽!还不速速现出你的原形来!”
白华英这会儿正在补觉,听着外头闹哄哄的
,青翠搁了茶盏与秀心一道出了里间,一堆开门就瞧见一道士举着七星宝剑正在叨叨,秀心一脚便将那道士踹到了一旁。
“你是什么人!这儿可是小姐闺房,你也胆敢乱闯!”
这一脚踹的不轻,道士哎呦一声,指着秀心咬牙切齿:“妖孽!此人就是妖孽!夫人,这妖孽颇有道行,区区符只怕镇不住她,还须得以火烧!必能烧得她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再也无法害人。”
秀心是伯爵府里头出来的,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小姐作派,如今发上插了两枝玉簪子,瞧着竟似小姐一般,一旁的芹小娘咬了咬牙,这老道,竟将下人看成了府里小姐!
“师父,你说秀心是妖孽?”芹小娘咬着牙提点了一句。
倒在地上的老道士眼珠子一转,变了个脸:“此人身上妖孽之气甚重,只怕是妖孽随行之人!夫人,贫道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妖孽,她死而复生,带着仇恨而活!将白府的气运给惊散了,如今只怕白大人的官运也会受损!”
芹小娘眯了眯眸子,低斥道:“秀心,你主子如今魔怔了,你也如此不懂礼数?如今冲撞了道长
,还不快将道长扶起来赔罪!”
秀心挡在门口,凝了眼那道士,不卑不亢:“我家小姐挑灯夜读,刚刚才歇下,芹小娘却领了个自称是道士的闯入我家小姐闺阁,这若是让外头的人瞧见了,莫说是我家小姐,就是府里旁的几位小姐,只怕也会遭人闲话!”
芹小娘气不打一处来,有秀心这个小贱蹄子在,她动起手来起受束缚!
“哼,她一个傻子,挑的什么灯,读的什么?如今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身!来人,去伺候大小姐起身!”她话音一落,这小院里的丫鬟白芷倒是勤快的很,抬步便进里间,秀心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白芷娇嫩的小脸肿了起来。
“你一个后厨的丫鬟,也敢进里屋来?”
白芷委屈的望了眼芹小娘,气红了眼:“我可是老太太跟前的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翠青瞧着这架势,心里七上八下的,芹小娘瞧着这闹剧,心里越发得意:“大娘子,妾身是个不大会理事的,如今这情况,依着大娘子看,该如何处置?”
眼下白耀辉对柳氏多了几分怜惜,她挑起了这事儿,顺手扔给柳氏,白
耀辉定会对她生厌!
柳氏沉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甩锅倒是甩的快,呵,柳氏早知她是个自私自利的,如今瞧来,与白华英合作,倒是对的。
“怎么?大娘子如今瞧着这栖梧院闹成这样,也不管事吗?妾身不过区区小娘,哪里管得了这些个。”芹小娘捏着帕子,娇媚的脸上透出几分媚色,无辜且动人,看得柳氏恨不能撕了她的脸!
若是当初早知嫁入白府续弦是这么个情况,府里有这么个狐媚子,她是断断不会嫁的,如今可真是悔之晚矣!
都是那无良的媒婆,这样轻易的便害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
柳氏若是接了,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她已经差人去请白耀辉了,若是不接,如今只怕这府里的人会越发的看不上她,整个府里除了她那院子里陪嫁的,没有一个是对她有过恭敬的!
先前柳氏生在一个和谐的家族里,哪里知道这宅子里的险恶!
就在柳氏犹豫的当口,白华英穿着妥当的从里间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日子,劳烦小娘与母亲亲自来一趟。”
那一声母亲,似乎给了柳氏几分尊严,她镇
定的扫了眼颤颤巍巍起身的老道士:“老太太请了你来府上,是祈福的,若是乱了府上的规矩,恐是不妥。”
老道士指着白华英,胡子一翘一翘的:“就是她!她就是这府里人妖孽,这妖孽曾经蒙难而死,妖孽便趁着她死了,夺了她的身,占了她的魂,先前的白小姐就已经死了,如今这妖孽带恨而生,贫道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白华英忽觉整个人浑身发冷,如芒在背,这个道士难不成真知道了些什么?
见她沉默,老道士越发的斩钉截铁:“夫人,若是此妖孽不除,只怕府里还会再生事端,此女与白大人相克,只怕白大人会蒙难呐!夫人……”
秀心一脚将白芷踹开,凝着老道士,也陷入了怀疑,依着翠青的话,自家小姐似乎从池子里溺了回水之后就不大一样了,先前小姐从未碰过,可如今提笔写字,张口成诗,谋略心计是一等一的高。
翠青咬着牙朝秀心道:“这道士简直一派胡言,小姐如今好端端的,就在我们跟前,她要是不是小姐,她还能是谁!”
秀心按住翠青,给她递了个眼神,翠青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