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梨花幽梦了无痕，棋盘珠种玉落成 转眼又两年过去了，归珀也已到了弱冠之年。一身青衣布衫，身长七尺，容貌俊秀大气，做事堂堂正正、宽厚待人，同门中人都很是爱戴他，铭玉道长、四大天师和九大教灵都有意将他作为下一代掌门候选人培养。 如果按照幻化成人的年龄算起，小鱼儿也有八岁了，明明八岁的孩子，形却似五六岁的孩童。 小小的身体，弱小的体格，亏得这两年吃灵虫，服仙丹，柳条样的小细腿变粗壮了不少。起码，它现在已经能走路了，蹒跚着小步子，屁颠屁颠的。 前两年它不能走动都是溜溜兽幻了身像张软毛毯一样的驮着它到这去那的。 小鱼儿本来就是九天天女抱过来的，那日万众云霄门徒都有目共睹。自是崇拜它喜欢的不得了，但见它昏睡了六年，原先那股见了天人的热情也随之跟着消失了。 没承想六年后，小鱼儿又醒了。的确是个迷。大家也只是猜测小鱼儿有点儿不寻常，但从来不知道也不曾怀疑它是妖。九天天女抱来的呢！太清山可是除魔卫道之地！所以，小鱼儿每月月圆变鱼尾的事大家也都被瞒着，不知道。只知它是九天天女抱来，昏睡六年，突然醒来身边有两个灵兽又被归珀疼爱的怪小孩。 小鱼儿头上有枚金红色的鱼鳞印记，那是它化身为妖的证明，那印记因为食灵虫的关系，隐不去也消不去。玉面王的意思是想放着不管，那枚金红鱼鳞印记似花钿，在额头上挺好看。 归珀凡事都以小鱼儿的安全为己任，自是不能让它在这种事上被大家所攻击迫害，遂自作主张的将小鱼儿额前长发剪的短短的齐着眉毛，遮掩鱼鳞印记。 玉面王得知了，当是不许。擅自施了地狱不灭之火要烧掉归珀身上所有的毛发。 亏得铭玉道长一旁阻拦这才保住了归珀身上被烧所剩不多的毛发。害的他明明到了弱冠之年，还依旧披散了头发，在脖后束了个小辫子。 剪都剪了还能怎么着，又在短时间内长不回来了。一开始看小鱼儿的确是很不习惯，不过看着时间长了，也就觉得齐齐直抵眼睫毛的碎发也还行，看的过去。就是原本就小的脸蛋，现在变的只有一个拳头大小。 自此玉面王又得了件差事，每次来都要给小鱼儿理一理长长的碎发，这成了他除了喂小鱼儿吃饭逗它玩外的最大的一个乐趣了。 归珀随沙岩教灵上山捉妖。小鱼儿除了他又不跟其他人。或者说，其他人想跟它熟路也亲近不起来。一是小鱼儿又聋又哑又瞎的，大家都不知道跟它怎么亲近怎么玩耍。二是它身边有嘶嘶兽和溜溜兽两大灵兽，根本就没法和它亲近。连看它可怜，想逗它玩会儿或者给它好吃的都做不到。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先前不知道的时候，听闻它终于醒过来了，大家都纷纷去看望它，好吃的好玩的又抱又亲的，跑在前面的那些人皆都遭遇了归珀被刺被咬的下场，自然也就没人敢靠近它了，见了它，也都纷纷躲的远远的。所以，这让人怎么能够亲近熟络的起来。 好滋事的门徒就把这件事发扬了个光大，自此太清山云霄门里有了一个不入门的规矩。那就是新弟子都要被前辈们忽悠着去被咬被刺上那么一下。反正归珀师兄那边有药，被咬两下刺两下，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 归珀捉妖不在，又不能一路上带着小鱼儿去历练。山上众人他又不放心。师父年纪大了，恐不能照顾得了小鱼儿。遂传了张鬼符将玉面王唤了来。 这鬼符是玉面王给他的，方便他联系找到他。玉面王会给一个小毛孩子独门鬼符，当然也是因为小鱼儿，怕它有个什么闪失，好尽早通知他。 “怎么了？小团子怎么了？”烧了鬼符传他来的时候正是半夜，玉面王随着一团烈焰现了身，还以为小鱼儿遭遇了什么不测，一上来就问。 “小鱼儿没怎么。”只要是小鱼儿的事他就会没主见。 “那你三更半夜传了鬼符叫本王来干嘛！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啊？！”冥界阴间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是一天的忙点。 “这个真不知道，抱歉了。”归珀自小就见了玉面王，算下来和他相处了也有八个年头了。也是没大没小的。 “明天师父命我随沙岩师叔一起去西北沙漠之地捉妖。小鱼儿无人照顾，想拜托你过来几天照看小鱼儿。” “这，你不早说。”说着，就转入屏风后面看小鱼儿去了。 “”归珀无言，你给我说明原因的时间了么？ “去几天？”玉面王已经将小鱼儿抱在怀里，亲自抱着它睡觉。 “十天左右吧。”最近西北之地颇不太平。 “最好啊，多呆几天。不过，千万不要挂掉哦。”小鱼
儿会伤心。 归珀也不搭理他，只是有点儿反感的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鱼儿睡觉的时候别抱着它睡行不行啊？那样多不舒服。” “小子，别以为仗着小团子知你，本王就不敢动你。”小鱼儿他爱怎么抱就怎么抱，你管得着么？ “本来睡的好好的，你看。”说着去整理被玉面王簇起的小鱼儿的衣服。 “是你有经验，还是本王有经验？”说着单手一翻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球出来。这些可都是我亲自饲养的。 归珀无言，只希望西北妖事赶快解决。他可不喜欢小鱼儿被玉面王当做宠物来养。 归珀外出西北捉妖将近一个月才回。回来之后却不见了小鱼儿的踪迹。当时吓的他，还以为小鱼儿又被捉去了天界。那一刻，他万念俱灰，想这次就算拼了小命也要救小鱼儿出来。 兴冲冲的跑到师父面前质问，才知小鱼儿被玉面阎罗王带去冥界阴间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走后，玉面王就请托带着小鱼儿去了冥界，至今未归。” “什么？”小鱼儿竟外宿一个月？ “师父，你怎么能让他抱走小鱼儿呢。”虽然他对小鱼儿极好，但也不能抱走了就不回来了。突然想到，玉面王自一开始就想要抱走小鱼儿收养，更加坐立难安。 遂传了张鬼符，却不想一刻过了也没见他抱着小鱼儿回来。平时只要鬼符一尽，他明明就立马出现的，难道，他真的抱着小鱼儿走了？ 越想越害怕。遂将所剩的五张鬼符都一一尽，愣是没见玉面王和小鱼儿的半个鬼影。 这铭玉道长看在一旁，也是着急起来。看玉面王平时对小鱼儿挺好，听他说公务繁多，不便在这照顾小鱼儿，便许了他将小鱼儿抱回冥界照顾。想想，时间也有点儿久了。见归珀了鬼符他还不见现身，也不免担忧起来，不会是拿小鱼儿怎样了吧？它身上可有好多谜呢！ “师父，你平时只教我捉鬼驱妖之术。那你现在告诉我这鬼门怎么闯啊？”既然他不现身，那他就亲自去冥界将小鱼儿抱回来。 “归珀，不可莽撞，这冥界鬼门岂是说闯就能闯的？”只有死人才能去，除非 “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去将你四位师伯请来。” 归珀无法，只得乖乖的跑了腿。 办法就是魂游。 人有三魂七魄皆在人体内。除非死去，否则不离去。平常所说的元神出窍行万里风云游人间百态也只有神仙能做到。 铭玉道长和四位天师皆是修道之人，还没渡劫成仙所以施展不了元神出窍。 为今之计，只能是他们五人合力施秘术将归珀元神强力出窍，但也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若一炷香之后，归珀没有回到他的身体里，若阳寿未尽，那他肉身不坏，魂魄将成为孤魂野鬼，直到他阳寿尽了才能真正的死去投胎，重修六道轮回。 天界命他们太清山云霄门好生照顾小鱼儿，那是太清山的责任，小鱼儿被拐理当寻回。只是大家都喜归珀，不忍他涉险。 “师父，天师，您就让我去吧。”不管小鱼儿在哪，他都会天涯海角的追回。他答应了九天天女要照顾它，他也不允许自己将它丢下，欠了它那么多，还没来得及还呢！ 铭玉道长和四大天师皆知归珀痴念颇深，寻回小鱼儿又是必须要做的事。遂设了香案，摆了三爪青铜香炉，点了一炷香。 归珀躺在席上，铭玉道长和四大天师分别屈膝盘坐他四周，手中快速结印，十掌相连遂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光法阵将归珀围住。口中梵念着归珀听不懂的咒语。 归珀和衣闭目躺在席上，不消一会儿感觉身体轻飘虚无起来。待回头看时，见自己躺在席上，旁边是师父和天师在不停的诵读咒语。才知是自己元神已然出窍。 四大天师皆在诵读咒语，铭玉道长起身叮嘱归珀道：“无论小鱼儿能否寻回，切记，一定要在一炷香内赶回。这些符咒拿着，恐路上遇恶鬼妖魔防身之用。切记，一定要在一炷香内赶回。” 说完，将符咒赐予虚空中缥缈的归珀元神又将刻香柱印在他左掌上，方便他掌握时间。又一记拂尘将归珀送入鬼门密道。也是，让他自己去摸索冥界鬼门，估计十炷香完都未必能摸上门路。 归珀元神只觉自己无重心的飘荡起来。随着拂尘所开的幽黑密道，消失在虚空中。 “看这缕魂魄不像孤魂野鬼。” “对对对。大哥说的极是。死人的魂魄都是黑白两色。这魂魄两颊桃红，唇若朱丹，身穿青衣。这都是有颜色的。” “自古魂魄，要么是死人的被黑白无常所缉所
锁。要么就跟咱哥俩一样的孤魂野鬼。这有色的恐是常提到的元神。” “元神？” “是，错不了。这就是元神出窍。弟弟，今日有咱两口福了。” “咋地？哥哥。” “我常听鬼差说，不得善终的孤魂野鬼若食了元神尤其是修道仙人的皆能解脱登记鬼名，重入六道轮回。” “哥哥，我们只是缕孤魂野鬼，要是食了神仙的元神，岂不是杀了神仙，更不得善终了吧。”当个无名孤鬼也挺好的。 “弟弟莫要这样说，难道弟弟忘了我俩常受鬼差恶鬼欺凌？籍籍无名的小孤鬼哪里就进得了鬼门，恐永生永世都无法投胎轮回转世。” “哥哥。”泣状，想起了被欺凌的场面，尤其是每年的中元节更是万鬼出动，唯独他们思无可思、念无可念。好生孤独寂寞。更有猖魔甚者抓他们练至阴邪毒之物。好些日子不见得刘氏姊弟估计不是被抓了去，就是去了十里鬼林被野狗饿狼吃了魂魄去。 “若真被我兄弟二人吃了，那是他的劫。不怨咱哥俩。” “真的？哥哥。” “真的。弟弟。” 什么都会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寻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归珀在十里鬼林密道中疾走，不成想法术在这边皆无用。本想从这头施法术飞到鬼门的，试了试不仅法术施不出来，连气力都虚弱的很。根本就幻不出剑来。 这十里鬼林四周黑雾缭绕阴森恐怖，无叶无枝更无树，连半棵杂草都不见踪影，放眼望去，所及之处皆是坟头满是无名的石碑，林林总总，不见路途，不辨方向。 走了半天，左手手掌上师父所施的刻香柱已快烧了半个指节。 他虽不怕，但周围总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阴沉之气来回飘荡。惹得他烦躁。本就找不到路。 突然左腿一个吃痛，他低头一看，一股白色阴气缠着他的小腿。动弹不得。正想去解左腿阴气之时，右腿也是一记吃痛，伴着一股黑色阴气亦动弹不得。 身上无力自是解不开，但两腿传来的噬肉啃骨之痛却真真切切的传到心尖里去。 不会就是师父所说的恶鬼吧？遂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咒贴在两腿上的黑白阴气上。 符咒上的铭遇了鬼怪自行闪了红咒，铭自符咒上爬出团团将黑白两阴气包裹住。两团红光乍现，这黑白两阴气也现了身，正是方才盘算要吃归珀元神的那两缕孤魂野鬼。 归珀见他们嘴里皆啃食了自己的元神腿肉。意下就想将他们俩灰飞烟灭。遂嘴里念了咒语，红色符咒铭越收越紧，两只小鬼也受不住在地上摸爬滚打声嘶力竭哭求饶命。 这归珀生性善良，看两小鬼这般要命的难受，虽他们咬了自己也自觉不忍起来。遂停了咒语。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吃我？” “谢，大仙饶命。我俩兄弟是鬼门外栖身在这十里鬼林的两缕孤魂野鬼。因时间久了，忘了本身姓谁名何遂入不了鬼门更投不了胎，只此在这幽阴十里鬼林栖身避祸。” “大仙。我们只因听鬼差说过，吃了仙人的元神便能提高我们的修为，即使不用户籍我们也能进得了鬼门重新投胎，所以，看你不是黑白两色定是元神就动了邪念。” “求大仙饶命，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又是一顿跪地求饶。 “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可以放了你们，但是你们必须告诉我，这鬼门怎么走？”没时间跟你们在这求饶。 “我们是籍籍无名的小鬼，平日里自不敢靠近鬼门。” “所以，你们不知道了？” “方向是知道的。”黑影立起来，对跪在地的白影使了个颜色。白影纳闷，他们是鬼，怎会不知道鬼门在哪？ “快点告诉我。” “你好像有急事？”黑影惨白的嘴巴咧了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