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周景淮强撑着身体回到了公寓,刚打开门,他便无力的跌跪了下去,“咚”,双膝与冰冷的地板发出了清脆的碰撞,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吓吓…吓吓…”
口罩下的嗓音仿佛如破了的风箱,粗粝嘶哑,每一口的呼吸都在消耗他仅存的生命力,撕扯着他的胸腔,疼得他只能蜷缩在地上,用双手将自己紧紧抱住。
不知过了多久,傍晚的夕阳渐渐被黑夜代替,公寓内一片黑暗,只余微弱的呼吸声。
“叮铃……”
客厅内忽然亮起一阵微弱的光,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蜷缩在地的男人动了动,他艰难的拿过了手机,“说,”。嘶哑的声音响起,电话那头的侦探都不由皱了皱眉,倒不是关心他,而是因为怕他死了,没人给他结尾款。
毕竟这些年他可一直是他的大金主。
他想劝两句,却又想到上次被人骂多管闲事,他不由闭了闭嘴,吞回了喉间的话,只简单说着他让他调查的事。
“苏总那个断绝关系的女儿,就是你的前妻苏悦现在在国外被人毁了容,近两个月只能在地下会所做暗桩,一次一美元的那种,听说生不如死,而且每次被人搞都在疯癫的喊你的名字。”
“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她之前几年虽然惨但没有到这种地步,可自从苏正坤出事,那里的流浪汉就像专门针对她一样,不仅有发了疯的人,毁了她唯一赖以生存的容貌,还把她卖入了地下会所。”
想到自己在视频内看到的女人,侦探都不由打了个哆嗦,浑身汗毛直立。
那已经不算是人了,简直就是个满身血痕的怪物。
“虽然我们两人是雇佣关系,但好歹也有几年了,出于人道主义我奉劝你一句,你最好不要与虎谋皮。”
手机那头的周景淮没有说话,只是无力蜷缩着,低垂着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
可是,那只虎是他们所有人逼出来的。
她只是想为她的姐姐报仇,有什么错呢?
错的一直都是他们啊,是他们这些,看似可怜却实则可厌可恶,惺惺作态的人啊。
是他们把两个原本单纯美好的女人逼上了绝路,只是姐姐死了,妹妹来报仇而已。
“呵”
半开的窗户吹来一阵冷风,拂过了他湿润的眼角,他微微勾唇,惨然一笑。
听着手机那头略带破碎的笑声,侦探不由叹了口气。其实,做他们这行,怎么会猜不到金主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只是有时候,还是觉得可惜。
可如果非要让他说可惜什么,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说,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
就算再怎么弥补,也来不及了。
“唉,你别说我不提醒你,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你那个胃癌晚期恐怕不是意外。”
看着手中最后一份资料,侦探最后好心提醒了一句,可惜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早就知道。
久久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的答案。
侦探愣了一瞬,随即便是满满的震惊,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人亲手帮人毒杀自己?
那可是生癌的药,他怎么敢吃这么多年?
听着手机那头的国粹,周景淮难得的笑了出来,虽然笑声依旧难听嘶哑,可却难得带着一丝生气。
侦探简直没话讲了,他气的咬牙切齿。
果然行业内的话是正确的,同情金主不如同情自己。
本来他还因为没有帮他查到温夏骨灰的转移地,而有些心虚自责。
可现在…,
呵,他不再抱有一丝恻隐之心,直接公事公办地诉说着。
“至于骨灰的事,很抱歉,我能力有限,她藏的很隐蔽,这边根本查不到。”
他的话音很冷,特别是透过冰冷的手机传输过来更是有一股彻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