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黛走近了福身行礼,“我家姑娘在燕来楼上瞧见了大人,使我来问问大人若没有订座,可与我家姑娘同游燕来楼。” 牧曙觉得这家姑娘可能脑子不大好使,这是他见过的所有企图接近大人的女子当中,最莫名其妙的。 “订座?我们大人……” 牧曙的脸色骤变痛楚,闭着眼睛憋气缓了好久,他不解地看向宁宴,自己说错了什么要遭受以肘击胸的对待?好委屈! 宁宴抬起头,偌大的燕来楼,他居然准确地一眼捕捉到其中一个窗口,那抹浅紫色的身影像是被惊到似的迅速消失。 他浅笑了两下,“既是你家姑娘的一番好意,我自然是乐意的。” 牧曙震惊! 脑子里百转千回,莫非大人察觉到燕来楼里有什么不妥之处?这家的姑娘莫非是哪里派来的探子大人要去会一会? 他身为属下,怎能让大人身陷险境! 牧曙斗志昂扬地跟着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宁宴回头,一脸不耐烦,“人家请你了吗?你跟着做什么。” 牧曙:“?” “去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宁宴转身跟着紫黛慢悠悠地进了燕来楼,留牧曙呆呆地站在楼外,无意识地揉了揉胸口,大人那一肘子可真疼。 他很快反应过来,溜圆地眼睛不可思议地扫视着燕来楼,心中八卦的小火焰熊熊烧,恨不能立刻跟人分享他的心情,到底是哪家姑娘居然能请得动大人! 天上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白卿卿从窗口躲开时,心跳得有些快,应当……没瞧见她吧? 离那么远呢,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间雅室,对,肯定没看见。 她拿了一盏茶在手里慢慢喝,表情空白,已经在后悔了。 为什么要去请宁宴上来!她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就算她可能是误会了宁宴的本质,但她也已经打消了跟宁宴套近乎的想法,人生苦短,不要太为难自己! 安静的厢房里寂静无声,白卿卿的余光时不时瞥向门口,心里越发气闷,宁宴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才是,他脑子也坏了吗?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白卿卿立刻坐好,将杯子放下,想了想,又拿了团扇在手里摆弄,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姿态来。 宁宴在开门后看到的,便是白卿卿轻倚在栏边,侧着脸,耳边碎发灵动,紫色的衣裙在身下散开,又娇柔又精致,让人不忍惊扰。 “姑娘,宁大人来了。” 白卿卿这才扭头看过去,平静地跟宁宴点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宁大人请坐,燕来楼风景如画,又有歌舞升平,大人可静心欣赏。” 宁宴心里暗笑,淡然的样子装得倒是挺像,若眉间那一抹懊恼没被自己瞥见,他或许就信了。 他走到白卿卿身边坐下,白卿卿一惊,赶紧直起身子,舌头都不利索起来,“那、那边的座儿才好,可以看到底下的歌舞。” “是吗?可我觉得这里也不错。” 白卿卿立时起身,一边走一边说,“如此我不挡着大人赏景,好像又有舞娘登台,我去看看。” 底下高台上果然又换了人,一群女子身着艳丽华服翩翩起舞,腰间亮闪闪的配饰随着她们身形摆动熠熠生辉,白卿卿本是找个借口离宁宴远些,看着看着竟入了迷。 “那是北域吉月族的女子,天生体软,善舞,有些人家专门豢养来解闷,吉月族一度濒临灭族,后归顺玄朝才得以延续。” 白卿卿看着底下翩翩起舞,美若彩蝶的女子,心中生出怜悯,就因着善舞便要成为他人玩物,世道何其不公。 底下一片叫好声,尤其当中领舞的那位女子,红纱覆面,却丝毫不损她半分华彩,得到了最多的赞美。 “她真漂亮……” 白卿卿由衷赞叹,自己同为姑娘家都会被她的舞姿迷住,怪不得这样受欢迎。 “她名绮月,宣城爱舞之人都知道她,底下那些人一多半都是为了她来的,只不过她何时登台起舞并没有定数,因此燕来楼总是宾客满朋座无虚席,都想着兴许运气好能一睹她的风姿。” 白卿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发现绮月似乎往他们这里多看了两眼,不由地开心起来,转头想让紫黛去送打赏,身子刚动却僵住。 宁宴不知何时挨在她身侧,离那么近,好似将她圈在自己与栏杆之中似的,白卿卿不敢再动,见他也不退开,这才伸手推了推,“你让让。” 宁宴挑眉,“地方就这么大,我要让去何处?” “你不是不看歌舞的吗?” “见你看得如此入神,也有了些兴趣。” 白
卿卿不想再用这样的距离跟他说话,心一横,推开他钻了出去,淡淡缥缈的甜香味从怀里散去,宁宴有些可惜。 让紫黛去送赏钱,白卿卿才回过神,“宁大人似乎对燕来楼的舞娘很是了解?” 莫不是常来? 宁宴也离开了栏杆边坐过来,自动自发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描淡写道,“宣城的事,我都略知一二。” 白卿卿了然,也对,人家可是锦衣卫呢。 “不过那位绮月姑娘跳得实在好看,怪不得如此多人给她捧场,若非来一趟燕来楼十分麻烦,我兴许也会常来看她。” 白卿卿忍不住回味,“那衣裳也好看,更显舞姿动人出众。” 宁宴抬头看她一眼,眼睛慢慢眯起来,“你若是喜欢,比照着做一套便是,不过……那衣服穿你身上,怕会是另一番风情。” 他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我很期待。” 白卿卿手指蜷缩起来,脸色变了几变,红成一团,血都涌到了脸上,可宁宴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却无动于衷,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甚至想象了一下,觉得说不定还真挺有意思。 “你为什么,总要说这样的话?” 白卿卿抠着自己的指尖,讷讷地问出声,垂着头不敢去看宁宴,“宁大人不该是这样的人才是,可为什么你总会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这样……这样不好……” 雅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白卿卿听见宁宴的声音,里面有种漫不经心的疑惑,“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她抬起头,圆圆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宁宴轻笑一声,嘴角流露出几分戏谑来,“你费尽心思接近我,为的不就是这个?你不该高兴才是?” 血色从白卿卿粉嫩的脸上褪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宁宴好看却冷然的凤眼。 “你也不必觉得懊恼,我见得多了,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与旁人相比,你更有趣些,不至于让我厌弃,这已是不易,但过犹不及,太过欲擒故纵,我也是会腻的。” 白卿卿心口砰砰的跳,声音大到她觉得整个燕来楼都能听得见。 羞愧与悔恨若有实体,此刻便能将白卿卿侵吞干净,一丝不留。 自己在宁宴的眼里怕是犹如一个小丑一般拙劣不堪,他早看出来了,却并不说,只觉得自己有趣…… 暖意横生的燕来楼雅间里,白卿卿的手脚冰冷,她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逼着她不可以失态,不可以失掉最后的尊严。 白卿卿起身,朝着宁宴行礼,她清醒的声音里隐隐在颤抖,但她已无法顾及,“大人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意思,若此前举动让大人生出别样猜测,是我的不是,我给大人赔罪。” 她面容苍白,语气却异常坚定,“往后大人出现的地方,我会尽量避开,免得让大人有所误解。” 白卿卿说完转身想走,却又顿住,将一只香盒放在桌上,并不去看宁宴,“这盒香,是上回在府里大人帮我的谢礼,您收下也好扔掉也好都与我无关,自此,我与大人便两清了。” 一走出雅间,白卿卿就控制不住眼眶发酸,脚底步伐加快,拉着给完赏钱的紫黛往外走。 不明所以的紫黛一头雾水,“姑娘,怎么了?这就回去了吗?” 见姑娘一言不发,眼眶微微泛红,紫黛瞪大了眼睛,“姑娘可是受委屈了!是那个宁大人?” “没有,先回去。” 是她的错,与宁宴无关,是她蠢笨,自顾自地决定去接近宁宴,早该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她还该感谢宁宴没有说得更难听。 燕来楼上,宁宴倚在窗边,看着白卿卿上了白家的马车,身后雅间的门被敲响。 “公子,奴家绮月。” 宁宴应了一声,厢房的门开了又关,引得宣城无数人追捧的绮月,此刻就站在宁宴面前。 她慢慢地揭开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绝丽无双的容颜,柔软的腰肢盈盈下拜,“公子今日怎会来燕来楼?可是有什么吩咐?” 宁宴这才回过身,眸光在她身上轻轻扫过,“无事,跳得不错。” “绮月谢公子赞。” 她垂下眼帘有些愕然,公子何时竟会无端夸人了?莫不是特意来奖赏自己的? 她瞥见桌上放了只香盒,盒子淡雅素净,虽未闻见其中香气,却也能猜测一二,难道是给她的? 宁宴注意到绮月的目光,一盒香而已,比这贵重百倍的东西他也没少随手给人,可宁宴眼前浮现出白卿卿方才离开的模样,睫毛颤着小脸白着,放下香跟他说两清的决绝目光…… 门外有人敲门,“
绮月姑娘,骁公子想见你一面。” 宁宴挥挥手让她出去,又在雅间里坐了一会儿,离开后,桌上空空荡荡。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