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开雨霁。一夜的雨后,墙边的杏花树下,积了一圈被风雨打落的花朵,湿湿的枝干上也落满了一片片花瓣。一缕缕阳光洒在院落中,树影斑驳。
夏家院落人不多,除了一家三口,就只有刘氏的陪房妈妈张妈、厨娘王妈、管家兼车夫贾叔,和小丫鬟半夏。夏谦每月俸禄不多,只这些开销已经用尽了每月的俸银。
张妈此时从屋内出来,到厨房嘱咐王妈做些去寒的汤水,自己看看夫人的药煎好了,便端去主屋。
夏谦一夜未休息好,眼睛一圈青黑。此时梳洗完毕,他接过妻子的药,用嘴尝尝,还有些微烫,便放在桌上。刘氏从卧房款款走出,端的是个美人。只见她身着一袭青色衫裙,衬得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
夏谦柔声道,“婉儿,过来,我为你买了个簪子,给你戴上。”刘氏娇羞地望了丈夫一眼,听话地坐在窗前。夏谦站在她身后为她戴上发簪。
张妈看到夫妻俩人婚后多年仍恩爱如昔,在一旁含笑退出房去,却看到南星探头探脑地在外面,不肯进屋,纳罕道,“小姐,怎么不进去呢?”
原来,南星昨天被父亲训了一通,有些赌气,一天未和父亲说话,昨天晚饭也在屋里吃的,没和父母一起吃。早上起来,想到父亲昨天晚上偷偷来看过自己,定是心中懊悔,想要安抚自己来着,想到这儿,自己也有些后悔和父亲呛声。这会儿见到父亲在里面,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夏谦听到动静,叫南星进去。南星只得低着头,慢慢挪进去,只一声不吭站在那里,也不看父母。
刘氏笑道,“你这孩子,怎么早起也不给父母请安了!”
“她还在生我的气呢!”夏谦笑道,便将昨日之事说与夫人。
刘氏嗔怪地看着南星,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柔声劝导,“星儿,你父亲是对的。这世间从来行医都是男人,女儿家行医是闻所未闻。你也知道,医术是一定要实践才行,必须有很多病患经验的积累,才能把上看到的东西内化于心。可是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去抛头露面,如何去接触那些病患,而且病人当中有男有女,你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怎可与外男有肌肤接触,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刘氏轻抚着南星的头发,看着女儿越长越美丽的面庞,不由地既是欣慰又是担心,一会儿又想起自己未能为夏谦生下儿子,不免又是一阵伤心,竟咳嗽起来。
南星赶忙说,“娘亲,您快不要担心了,我听话就是。”转头嗔怪地看了父亲一眼,“爹爹,您还不快端过来药。”
夏谦见女儿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也是心中安慰,忙将桌上凉好的药端过来,递给女儿。
张妈在一旁见状,担心刘氏伤心,忙岔开话题说,“娘子,门口的杏树昨天竟被吹落一大片树枝。也是怪了,昨天晚上的风竟那么大,还响雷。这还没到夏天呢。”
刘氏极会料理家务,将小院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于是说道,“让贾叔把那些枝条收拾一下,绑起来以后做成柴火吧。”
夏谦见刘氏如此省俭,暗怪自己无能。想到房中自己藏起来的银两,不由地忧惧又从心中升起,向夫人说道,“婉儿,一会儿用罢饭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