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四的身影,林雨的心,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看着他熟练地处理伤兵的伤势,十分宽慰,他到底是没受多少苦。
林雨没有上前去打扰,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直到他处理完了所有病患,才轻声道:“小四。”
小四听到这个声音后,愣了一下,没有多大的反应,挠了挠头,继续整理他的衣服和药箱,可是他越想越不对,这些日子,总是幻听雨哥在喊自己,没有的这么真切的声音。
小四连忙回头,看到了林雨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几乎是本能地跪倒在地,双膝触地的瞬间,尘土飞扬,却不及他心中翻涌的情绪来得猛烈。
他就那样跪爬到林雨身边,喊道:“雨哥!”
小四满脸都是泪水,天知道这半年,他经历了什么。
林雨柔声道:“先起来吧,早和你们说了,膝盖不是用来下跪的,来,和我说说这半年你去哪儿了。”
小四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带着几分沙哑与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讲述着这半年来被弥勒教追杀的惊心动魄,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一些照应,离开兄弟们之后,孤独与恐惧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与死神的较量。
夜幕降临时,星辰成了他唯一的伴侣,而白昼,则是无休止的逃亡与躲藏。
林雨听着心如刀割。
“后来我就跑到了甘肃,那弥勒教徒如影随形,我不想跑了,再跑就跑到羌族领地了,决定和他们干,然后遇到了刘将军,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他麾下当军医,听说雨哥在长安,二哥也回来了,就想着回来,然后就听着刘将军得到了调令,皇命让他回京,没想到,雨哥在这里。”
林雨捏了捏他的肩膀,道:“兄弟,给刘将军磕个头吧,若是没有他在,咱们兄弟,相见无期。”
刘弘基看着两个少年人情深义重,肝胆相照,满肚子感动,看着他们跪下,急忙上前将二人扶起,道:“举手之劳,我就随手救了个人,哪想到救了个神医,我这多年征战的伤痛,在他手里全治好了,可惜,陛下可能再也不会让我冲锋陷阵了。”
林雨皱眉道:“这是为何?”
小四道:“义安王李孝常与监门将军长孙安业等人因密谋反叛被处死,将军和李孝常有些交情,被牵连了,免官除名了。”
林雨这个时候有些佩服刘弘基的带兵能力了,已经是戴罪之身,麾下将士们还如此尊重他,以大将军相称,待遇一点也没有落下去,他说道:“哦,这事儿我也有耳闻,刘将军您放心吧,当今天子英明神武,明辨是非,这时候落罪于你,其实是在保护你,也想让你回长安休息一段时间,用不了几年,就会重新启用你,放心吧。”
刘弘基闻言,面色微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缓缓道:“此言何解?你如何得知?”
林雨轻笑一声,回答道:“这世上的事儿啊,总有其因缘际会,我不过恰逢其会,略知一二罢了。”
想想后世,自己对凌烟阁上那二十四位功臣的传奇故事,早在青涩的少年时代便已深埋于心。初中课堂上,因为功臣的排名,当着老师的面就打起架来。
刘弘基此人,于李世民而言,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更是以一己之力,于万马军中直取敌首的勇猛战将,其名其绩,李世民怎么可能遗忘?
林雨带人拜见刘弘基,礼毕后,他对小四逐一介绍着自己麾下。陈人剑是个人来疯自来熟,当即就勾肩搭背,以兄弟相称,笑语连连;而罗志瑞,则更为恭敬,叫一声四爷。
林兰,温婉如水,走到小四面前,盈盈一拜,轻声道:“四哥安好。”
老四早听说雨哥成为了大唐朝堂的栋梁之才,心中虽有预料,却没想到这他竟然是如此光芒万丈,到底是雨哥啊,走到哪里都是如鱼得水。
此刻,他望着林雨与陈人剑面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态,老四的心不禁紧了紧,关切地问道:“雨哥和陈兄受了内伤?”
陈人剑完全不当一回事:“遇到一个高手,我和你家雨哥等四人联手,被人家狠揍了一顿。”
老四闻言,搭上林雨的手腕,细心把脉,道:“兄弟们不在,雨哥也受苦了,要是大家伙都在,天下哪个人是我们的对手?只是眼下,最让我挂心的还是小五的安全。”
林雨现在也是担心小五,老三和老六,江湖上几乎没有消息,就是小五,好像总是能被发现踪迹,他沉声道:“小五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老四叹了口气,道:“二哥他们都没发现,我发现他精神状态有些问题,好像是在六狼山的时候被徐寿吓到了,总是精神恍惚。大家在一起还好,现在……唉。”
林雨闻言就有些生气,道:“李君献要是给老子找不回人来,老子下一步就接管他的丽竞门!”
林兰已经将林雨那套厨艺理论融会贯通,林雨再不用亲自掌勺,她要为大家伙好好做一顿饭。老四心无旁骛,该说的都说了,便一门心思地为林雨与陈人剑调制着治内伤的汤药。
大军随刘弘基的步伐,在城门外沉稳扎营,营帐连绵,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
没有天子的旨意,没人敢擅自踏入那长安城池半步,要么,刘弘基不造反也成造反了。
刘弘基百无聊赖,拿着毯子坐在林雨身边,道:“你的声名,无论是在那权力交织的朝堂之巅,还是风起云涌的江湖深处,如日中天。正所谓“树大招风”,与李怀仁之间的纠葛,在朝堂上不算什么,他若有千般妙计,你自有万般对策,何惧之有?但江湖之路,你现在还走不通,泰山猿在江湖中,不足挂齿。你去当将军挺好了,皇帝保护你啊,一声令下,全是高手保护你。”
林雨听明白了,道:“是我这本事不济,在江湖上得挨欺负呗?”
刘弘基生了个懒腰,道:“啊,我教你的那两手基本功,你学会了就能横着走,敦促你努力用功嘛,你瞅瞅,那么好看的婢女,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人都懒了。”
林雨乐呵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