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莺娘只觉自己的腰近乎要被折断了去。
眼下白日可不得好好歇会儿。
只是阖目还不过半晌,又有丫鬟推门进来,“姑娘,船停码头了,侯爷说船上憋闷,让姑娘去码头上透口气,散散心。”
侯爷这般关心,在丫鬟眼里瞧来,可是盼不来的艳羡。
她们忙将林莺娘从榻上扶起来,描眉画唇,换衣挽发,打扮得娇娇俏俏送出去。
谢昀就在码头上。
此处还不是金陵,有当地官员听了风声赶过来巴结。温润如玉的郎君,在一众阿谀奉承声中卓然而立,萧萧然如风流清举,端的是翩翩君子。
林莺娘老远瞧着,扶着差点折断的腰,咬着牙在心上暗骂。
什么君子,折腾起人来浑然不似现在模样,实在虚伪至极。
谢昀似有所感,抬眸看了过来,清清冷冷的眼。
林莺娘立即换了副脸,笑意盈盈地看过去。
码头上还有风雪,林莺娘只在外头站了半晌又回船舱里去,仍旧歪去榻上。
她问那两个丫鬟,“你们可知平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眼下快到金陵了,她总要探听清楚才行。
丫鬟想了想,回她的话,“平阳公主啊!那可是这世上最尊贵无双的人了……”
原来这平阳公主是圣上老年得来的幼女,平日里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真可谓是千恩万宠着长大的。
大鄞本有着公主和亲,以保边境太平的惯例。
偏这平阳公主不肯依。
她在宫宴上对谢昀一见倾心,当即便缠着天子为他们赐了婚。只是当时正逢定远侯爷病逝,谢昀身为其子,得服三年丧期,婚事这才耽搁了下来。
丫鬟将自己知道的统统告诉了林莺娘,又道:“姑娘还不知道吧?明年侯爷的孝期便该满了,到时公主便要嫁来侯府了。”
这样的事,她们并不避讳林莺娘。
毕竟谢昀与平阳公主有婚约一事天下皆知,林莺娘既打定了心思跟着谢昀,便是做好了打算有这么一日。
只是她们如今伺候林莺娘,也会来宽慰她,“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姑娘生得这样好看,侯爷又这般宠您。就算平阳公主嫁了过来,侯爷的心也还在姑娘这里。”
这样的奉承话,林莺娘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她又问起谢夫人。
“二夫人么?”
二夫人,便是谢子慎的生母。
因着前头已有谢昀母亲的缘故,府里的人都尊称她为“二夫人”。
丫鬟对她知无不言,“想来姑娘应当知道,二夫人并不是咱们侯爷的生母。侯爷的母亲早逝,老侯爷便娶了二夫人做续弦,三公子便是二夫人生的亲子。”
这些林莺娘已然知道了。
她问别的,“二夫人和侯爷的关系怎么样?”
“那是最好不过的。”
丫鬟道:“咱们侯爷虽然不是二夫人亲生的,但二夫人待侯爷,胜似亲子呢!”
好一个胜似亲子。
林莺娘腹诽,也不知那江州流水似的刺客是谁派来的?
只是她也疑虑。
这谢夫人派来的刺客怎得连她的亲子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