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和秦昊主导的《城市爆料》地方频道的筹备工作推进很快,为了能够尽快地搬进浑江·133项目里办公,楚行风在征得凌步云同意的前提下,让现场的施工单位特殊加快了进度,完成了基础装修,随后,简兮和秦昊预定的办公家具和电脑设备就到了,采编团队、广告经营团队和后勤服务团队招聘结束,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到处充满着勃勃生机。
“慕尚汇”的业主代表特意找到简兮,向她提供了一个新闻线索,前几天在锦江春酒店举办的入驻品牌签约仪式,只是“慕尚汇”自编自导的一场戏,二十几个现场签约的品牌商,都是他们花钱从外地请来的“托”,根本不是品牌商,更不存在着什么入驻,只是为了平息业主的愤怒和质疑、掩人耳目罢了。
“我们就拿这篇报道作为《城市爆料》挺进浑江的第一枪。”秦昊显得非常兴奋,她知道,一个新媒体想在这个千万级人口的省会城市站住脚,受众群体的多寡是第一生产力,而能否顺利开拓广告市场,新闻报道的价值更是第一生产力。
但万万没想到,晚上刚一到家,简兮便晕倒在客厅内。
秦昊急忙拨打了120,同时打电话通知了楚行风。
好在经过医生的一番抢救之后,简兮慢慢醒了过来,但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头痛欲裂,五内俱焚。医生仔细看了所有的片子,也没找出什么原因,最后只留下一句:“观察观察再说吧”。
楚行风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简兮,他不明白简兮这是怎么了,以前,简兮的确有个毛病,就是一到打雷下雨的天气,简兮就头疼欲裂,但是这一段时间,浑江一直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根本没有一丝打雷下雨的征兆。
秦昊回家要给简兮取几件换洗的衣服,楚行风留下陪着简兮。他伏在简兮的床边,拉着简兮的手,看着眼前这位深爱了多年的女孩,心里突然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是啊,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多么善良,又多么正义的女孩,从认识她的那天起,他便深深地迷恋上了她的笑容,同窗四年,简兮带给了楚行风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他喜欢听她唱歌,看她跳舞,闻她身上散发的青春气息。那个时候的简兮,活泼自信,懵懂纯真,没有世俗,没有功利,如同东北漫天的白雪,剔透而晶莹。大学毕业之后,她选择了深爱的新闻事业,并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新闻工作者,传递着浑江的光明,揭露着浑江的昏暗,尽心地履行着一位新闻记者的职责,却没有想到,因为两篇质疑国有资产流失的稿件,离开她深爱的报社。庆幸的是,随着移动互联网媒体的兴起,简兮重新找到了热爱,可以继续以笔为刀,奋战在新闻采访的一线。但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病情,却再次把她打倒在地。
“简兮在老家被人下了镇物。”迷迷糊糊之中,楚行风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句话。
楚行风睁开眼睛,猛地站起身来,向病房的四周张望,除了自己和昏睡中的简兮,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但他确信,刚才的声音,绝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来自耳边。
楚行风并不了解镇物又是何物,但他知道,既然耳边已经告诉他简兮在老家被人下了镇物,那简兮的这场奇怪的病情一定与这个镇物有关,他要立即赶到简兮的老家,向简兮的家人说明情况,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镇物找出来。
昏睡中的简兮也醒了过来,楚行风毫无隐瞒地把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说了一遍,简兮艰难地坐起身来,声音微弱地说:“明早去办出院手续,我和你一起回老家。”
简兮把秦昊留了下来,毕竟,地方频道刚刚组建,单位不能群龙无首。凌步云开着车,戴着楚行风和简兮,一路风驰电掣,两个小时就赶到了简兮的老家连山镇。
路上,楚行风和简兮的爸爸妈妈通了电话,也把简兮生病和夜里听到的那句话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一下车,楚行风迫不及待地捡起一把铁锹,冲着简兮的爸爸说道:“叔叔,不管是真是假,我必须要弄个清楚,挖吧。”
楚行风、凌步云,还有简兮的爸爸,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手持锹镐,围着简兮家的四周,观察着每一处松动的泥土,不停地寻找着,深挖着。简兮的母亲和奶奶,也在仔细翻动着四周每一块可能藏匿东西的石头。而此时的简兮,仍然头疼欲裂,五内俱焚。
“找到了!”听到楚行风的一声大喊,众人急忙围了上去。在一个已经挖出半米的土坑里,一个稻草制作的纸人赫然露了出来,纸人的头上和身上,扎满了七八根钢针。众人拿出来仔细观瞧,纸人的身上,清晰地写着简兮的名字。
“该天杀的,谁干的?“简兮的奶奶气得浑身颤抖:“用这种阴险的招数害人,必遭天打雷劈。”
楚行风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真的有些懵了。似睡非睡中听到的一句话,却真真切切地变成了眼前的事实。他害怕了,怕的不仅是这浑身扎满钢针的纸人,还有这杀人于无形的巫蛊之术,怕的不仅是神不知鬼不觉埋下镇物的阴险手段,更怕的是背后那双无形的大手,足以让一个女孩以后的每一天都战战兢兢。
“我要爬一趟小虹螺山,我要找到梨天豹,我要找到胡天一啸,我要找到金花银花,我要把这件事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黎天豹?胡天一啸?”楚行风猛地想起,连续的几场梦境中,黎天豹和胡天一啸,不是先后被押往了龙虎山?
楚行风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他渴望揭开这一切的谜底,亲眼见证那两位昔日故人,在历经风雨后,以何种姿态归来,又将如何以这股新的的神力,搅动风云,写另一段属于他们的传奇篇章。
吃过午饭,步云独自开车回了浑江。说来奇怪,纸人身上的钢针被拔下之后,简兮的头疼症状明显褪去,五脏也开始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楚行风拉着简兮的手,眼中噙着泪水,目光坚毅地说:“安心休息,等我回来。”
深秋的小虹螺山,枫叶已经泛红,溪水依旧潺潺,偶尔的鸟叫,在山谷之间回荡。楚行风无心欣赏风景,径直地走进山脚之下的龙泉寺,慢慢地推开大雄宝殿的门,朝着庄严的释迦摩尼佛像,双手合十地问道:“都说佛祖是万能的,我想知道,一个善良的女孩,为何遭人暗算,大殿的十八罗汉,是否能够告诉我,谁是背后的凶手?”
佛祖无言,罗汉无语,只有大殿里的佛歌在轻轻地吟唱。
楚行风噗通一声跪下,泪水瞬间低落在膝下的蒲团之上,他慢慢地抬起头,仰望着大殿里的佛像:“万能的佛祖,请原谅我刚才的不敬,我是红尘中的一个凡人,无缘听到佛祖的教诲,就此别过,我要爬上这座山的顶峰,寻找我所需要的答案。”
“阿弥托佛。”身后有人说话。
楚行风回头,说话的正是龙泉寺的那位老住持,手里拄着一根竹杖。
对于这位老住持,楚行风再也熟悉不过了,他清晰地记得上次上次和田董事长一起来的时候,老住持看到简兮和楚行风时爱怜的目光。
“简兮被人下了镇物,我想弄个明白。”楚行风转过身去,仍然跪在地上。
“去你想去的地方,找你要找的答案。”老住持手捻念珠,话语铿锵。
楚行风仍旧跪在地上,泪水再次模糊双眼。
老住持环顾了一下大殿,慢慢地拿起身边的三柱清香,靠近香烛点之后,恭恭敬敬地排进佛祖身下的香炉中:“走进这大雄宝殿里的人们,大多数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来,或想仕途顺畅,或想致富发财,却很少有人为别人的健康和平安祈祷。论天下有情有义之人,非施主莫属啊。”
楚行风慢慢地站起身来,再次向老住持双手合十:“只要我在,就不会让简兮受到半点伤害。”
“悬崖陡峭、山路崎岖,大蛇拦路、野猪横行,这根竹杖送给施主,愿施主平安归来。”
楚行风再次跪倒在地:“有师傅竹杖的护佑,即使前面刀山火海,我也要走上一程。”
望着楚行风渐渐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老住持长叹一声,口念弥陀,自言自语道:
情为世间何物,
教人直上险峰。
若无前世亏欠,
今生怎会逆行。
为爱奔赴山海,
管他什么色空。
菩萨若能感悟,
重写一段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