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谷风指引着徐霞客的方向。
陈荷花问道:“先生,你想到什么办法找到画中的答案吗?”
徐霞客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我们就算知道了林睦的死因、引路香的奥秘,也毫无用处啊。”陈荷花叹道。
徐霞客伸出手感受着谷风,说道:“用撼龙阵来守护宝藏,南溪村先民的智慧和气魄值得赞叹。但不过可惜,后人不够争气,连祖先留下的宝物都找不到。还得大老远请我来这儿帮忙找寻。”
陈荷花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先生,你难道没想过两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福建省能出得起三千两银子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是林镜斋?花三千两银子能在天下间请到的高人也不止一位,为什么偏偏是你?”陈荷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疑惑。
徐霞客摸了摸额头,说道:“很简单,两个问题其实只有一个答案:因为我一定会来,并且只有林镜斋知道我一定会来。”
陈荷花的脸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徐霞客慢慢地凑近了陈荷花的脸颊,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耳语:“其实早在十年前我来到武夷山区时,就认识了林睦,他那时就在崇安当县丞,平日里没事儿在查一个小案子。案子不大,也就涉及到四十多条人命。是南溪村的人命。”
陈荷花的身体好像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平常。
徐霞客接着低声说道:“我那时在山里走,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是林睦看到了我,帮我割开伤口放出淤血,又找人把我抬到了县衙。换句话说,他救过我的命。”
“所以你听到林睦死了,无论收不收钱,你都会来崇安?”陈荷花似乎有些摸清了头绪。
“钱是一定要收的,”徐霞客轻抚着陈荷花的长发,说道:“只有收下钱,林镜斋和他的那对儿女才会放心我。如果不收下钱,在江阴我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你是说林家兄妹在江阴就会杀你灭口?”
徐霞客微微一笑,说道:“谈不上灭口。但毕竟像我这样的专业人士,天下间也不会太多,离福建近点的更少。而就像你所说的,福建能出得起价的人很多,林镜斋既然不能在报价上占到太大优势,那他至少要做到断绝别的买家报价的可能性。他是林青天,但首先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如果不合格的话,早在二十年前,或者十年前,他已经为一些事情付账了。”
“林镜斋又怎么敢肯定,你收下了他的钱之后,就不会收别家的钱呢?”陈荷花还是闹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
“他不敢肯定,但他只有七天时间,”徐霞客说道:“我敢肯定他不会把宝押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分散投注会更加保险。并且,他应该知道我不太敢分散受注,因为每多收一家的钱,我离鬼门关就更近了一步。”
陈荷花现在是明白徐霞客的处境了,说道:“如果你不来崇安,林家兄妹在江阴就会动手除掉你。如果你在七日内没找到宝物,林镜斋依然会杀掉你以绝后患。如果你在七日内找到了宝物,你还是会死,因为有些人一定会除掉你灭口。总之明天的太阳一出,你就会死。并且你每多收一家的钱,想除掉你的人就更多一家。”
徐霞客点了点头,像没事人一样说道:“没错。所以跟一个死人聊天,陈姑娘感到还愉快吗?”
陈荷花像一个真正的情人一样抚摸着徐霞客的脸,温柔地说道:“你忘记了吗,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什么都不怕。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打算如何破这个死局?”
徐霞客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握住了陈荷花的手,说道:“我说过,我们是在撼龙阵中。这个阵没法破,也无需破。林睦在临死前,告诉了我们一些东西,林镜斋和他的手下没能猜出答案,但他心里知道,林睦是画给我看的。所以,在答案没浮出水面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
“所以,你不会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对吗?”陈荷花有些失落地说道。
“为了我……和你的安全,”徐霞客的脸上难得浮现出认真的表情,说道:“我只会说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