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热了,扑面而来的风一股股,都像吃了枪药似的。
昌云盯着厉讼的车,愣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男人带着墨镜。此刻她无法分辨他的目的,究竟是单纯为了遮挡刺目的阳光,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
厉讼咳一声,然后借着张望的动作,云淡风轻的说:“我家,就这辆摩托了。”
昌云噗嗤一声笑出来:“别误会。”她阳光灿烂的看着他:“挺好,酷。男人嘛,就该骑摩托。”
厉讼心里松了口气。
阳光把天地照的明晃晃的,可这明晃晃里站着的女人,无疑更加灿烂耀眼。
他摘下墨镜,黑漆漆的眼睛露出来,无声而温和的看着昌云。
她像一坛酒,越相处越觉得纯粹甘醇。
热辣辣的空气好像被翻炒的变了味儿,就像做惯了江浙菜系的厨子,做什么都想撒把糖一样。
昌云敏感的撇过眼去,稍会儿,又忍不住回头看他:“你看着我干嘛啊?”
厉讼低声笑笑,俯下身跟她对视:“你该多笑笑的。”他温和的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昌云勾起唇角,站在原地不进不退。她觉得,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也很美妙。
她反问厉讼,故意似的:“那你说说怎么个好看法?”
厉讼站起身子,落在身上的阳光像是结了壳,等人一动便哗啦啦的落下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挺好看――”
“你也这样形容过别的人吗?比如你前女友。”
听见她问,厉讼的眼神变得迷茫且无奈:“我忘了,时间太久,我连她的脸都记不起来了。”
“分手多久了?”
“记不清了,当兵前分的手。”
当兵前,起码五年了吧。昌云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对,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当兵的事。”
厉讼睨着她,有点无奈:“你给过我机会说吗?天天跟个陀螺似的。”他转身取下摩托上挂着的头盔,很自然的整理好带子往她头上扣,话没停:“这里跑完那里跑,跑得再远,一个电话还是得回来。”
不知是不是心思变了,总觉得他话里有些委屈,好像在抱怨什么似的。
昌云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忽然黑了,接着脑袋被罩起来,厉讼的声音也像隔了块玻璃一样发闷。
脖子及以下热气腾腾的,不知是不是这会儿的阳光更烈了,她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厉讼身上很好闻,有沐浴后残留的皂香,也有太阳暴晒后发出的汗气,但这味道恰到好处,阳光一蒸,留下的尽是荷尔蒙的味道。
昌云有些僵硬的站着,胸脯底下埋着的小心脏娇滴滴的,激动的的好像快蹦出来一样。
始作俑者浑然不觉昌云的反常,低头认真的扣着她的头盔。末了,还拍拍她的脑袋,说:“你这发型还真是方便,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省好多力气。”
昌云小声嘀咕:“你不跟我一样吗?”
“嗯,所以借你的光夸夸我自己。”
厉讼不会花言巧语,从认识开始昌云便发现了这一点。可她显然更喜欢这般朴实的男人。
糖衣炮弹看似美妙,太阳一晒就化了。除了好听好看,没什么用处。
厉讼笨拙。可他又那么认真,那么虔诚,竟让她不忍心对他的笨拙挑哪怕一丁点的毛病。
厉讼拍拍昌云的头盔,偏偏头:“上车吧。”
昌云醒神,吭一声,然后扶着脑袋就准备伸腿,厉讼却拦住她,眼睛往她腿上看:“你这裙子能行吗?”
昌云一愣,还真是,她身上这条裙子虽然看起来蓬松,真要骑上车,估计布料全得往上撮。
厉讼说:“就侧着坐吧,方便。”
“我摔了怎么办?”
厉讼当啷一下弹她一脑壳,心里好笑:“这都能让你摔了,还要我干什么,快,上来。”
他坦坦然然,倒显得昌云磨磨唧唧别别扭扭。
都牵了手了,怕什么。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