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疯,论玩命,周衡无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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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又喝了一碗药,终于觉得胸口舒服了一些。
她心里谋算着,上一世周衡就是在剿匪的时候遭了大罪,回来之后卧床好一段时间。
最热烈的少年,再也骑不了马,拿不起剑。
之后就是巫蛊案,铁证如山,树叶直接横死大理寺,死无对证。
皇帝要他死,朝臣要他死,她孤木难支,保不住他。
她怨,怨他做那些脏事,怨他有夺嫡的心却隐瞒她,更怨事情败露,她保不住他。
最后的毒酒“归墟”是她亲自端过去的。
他当时只问她,“先生也认为是我做的吗?”
他没等到陆思的回答,却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少年饮了酒,死在她怀里。
很多的事情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少年,她不应该不信他。
她咳嗽了两声,掩唇的手帕上零星有几点红。
怕侍女闻道看见,她藏在了枕头底下,起身用了膳,在廊下坐了好一会儿。
神思清明,她回到桌案上写了一封信。
——求宗门相助,盼大师兄尽快下山。
闻道给她研墨,看到这个。
“姑娘,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已经知道了陆思想要推周衡上位的想法,但是蓬莱数百年不问世事。
陆思下山,是因为宗主让她赴一场因果。
所以这封信大概率是有去无回的。
陆思摇摇头,“这次不一样。”
她是想慢慢来,可是天不假年,世与我乖,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这次她要赌上所有,必须推周衡上位。
她只信周衡。
闻道去捉雪鹰送信。
蓬莱是远在深海之上的孤岛,非船只与普通禽鸟能到达。
来往信件,只有善于海上飞行的雪鹰能够送到。
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先生,宫里来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这一次,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还有改过的机会。
闻道侍奉她左右,宫里的小黄门见她出来赶紧上前两步。
“陛下头疼犯了,一早便命小人请先生进宫。”
周舍都知道她夜里抱恙遣人请太医的事,皇帝不会不知道。
她睫羽压下,眸光敛合。
“那便请吧。”
毕竟是重金聘请来的,相较于其他皇子西席,陆思拥有很多特权,宫内行辇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从前她太过爱惜羽毛,怕人说是非,从未用过。
不过她已然就剩那么三两年好过,还多虑那些?
抬辇的小太监一边往前走一边偷偷看她,被领事太监瞪了不止一眼。
而这一切陆思毫无所觉,她尚在病中,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上一世并没有这一出,皇帝叫她进宫不知何事,怕是没有那么轻松。
昭和帝掌权多年,早已老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