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刚到廊上，正要敲门。
“先生，陆思……阿思……”
少年的语调里夹杂着滚热的起伏，喘息之中仿佛染着曼陀罗花般妖异的痴迷。
“阿思，阿思！”
一声声，摧人心肝，夺人魂魄。
陆思猛地收手，背向房门。
可她的脚步，却根本迈不开。
有清风拂过，院子里的繁花绿叶渐次簌簌，惊动一池心水，泛起异样的春潮。
她的阿衡，从来尊师。
只有周舍私底下会唤她阿思，她甚至因此厌恶这两个字。
但周衡一唤，似乎不同了。
原来那只青涩乖顺的小兽，早已经不知不觉长成了翩翩少年，惹了不该惹的心思。
一场无声汹涌的浪猛地拍在心尖。
陆思攥紧指头，平日里总泛着白的瓷色面容晕上几分薄绯，如同枝头那明媚杏蕊。
她的少年郎正念着她的名字。
明明是欲念，却又那样虔诚。
只是少年春意萌动，还是孽缘深种？
她不由得扪心自问，她对阿衡是怎样的呢？她不喜欢他吗？她不想要留他在身边吗？
陆思不敢回答，也不能应承。
从地狱归来的亡魂，命不久矣的残躯……她拿什么留他最明媚的年华。
惊涛骇浪汇聚，快要在顷刻间爆发。
耳边嗡的一声，屋内的动静逐渐平息。
陆思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能耽误他，她只要能顺利送他上位，让他足以自保度过此生，便足矣。
这一生的念，只有这个便好。
或许，她也该断了他的念。
又过了一刻钟，陆思才敲响了房门。
周衡已经收拾好了，只是屋子里仍然有一股淡淡的气息。
他红着脸道：“出去说吧。”
两人在庭院里落座。
陆思神色淡漠，一句也没问，反倒是自顾自喝着闻道刚送来的茶。
周衡觉得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
他连忙道：“先生，我不知道那酒里有东西，我……我也没有碰那位庆阳郡主！”
少年的目光急切而委屈。
先生……不要嫌他脏好不好？
就算死，阿衡也是绝不会碰其他女子的。
陆思反应平平，“嗯，大理寺的事情如何了，我听说前两日有桩案子丢给你了？”
她只字不提周璇，反倒论正事。
周衡只能蔫蔫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