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是上等的青玉,上面坠着一颗小巧的精致宫铃。
陆思七年前回京是以皇子西席的身份被重金聘请回来的。
本该住在将军府,但是她离家太久,与他们并不亲近。
她是独自开了一府,这府中只有零星几个侍从,陆思从不喜欢人多。
药差不多,闻道端着进去,隔着一道屏风,只听一阵剧烈的“噼啪”声。
断金碎玉的声响。
她连忙进去,地上散落着青绿色的碎珠,陆思眼神冷的像是深冬的雪。
“闻道,去把周衡叫来。”
闻道放下药碗,面对这样的陆思她感觉头皮发麻。
“外面雨已经大了,现在叫小殿下来……”
陆思眼底泛红,控制不住火气。
“现在不叫他来什么时候叫他来?是等他死了还是等我死了?!”
这话一出,闻道直接被骇住了。
“我这就去!这就去!”
陆思上半夜嘱咐她不要告诉周衡她病了的事,下半夜不仅对四皇子甩脸色,甚至让周衡冒雨来见。
闻道觉得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了。
周衡母妃是鲜卑人,当年颇受宠爱过一阵,但是生他没几年就死了,并且死的极为不体面。
以至于周衡幼年失怙,皇帝不待见他,日子过的相当艰难。
直到陆思回来,他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陆思也是幼年入蓬莱,也没有亲长庇护,所以分外可怜这个孩子。
她一贯觉得,君王承天下之重,属实不是个好位置,所以她最希望周衡做的,是个闲散王爷。
但是她却没想到过,如若上位者看他不顺眼,他的处境要如何凶险。
她的阿衡,上一世死时,尚未及冠。
周衡来的时候雨差不多都快停了,天色已熹微。
一路过来他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少年人的身上。
周衡推门而入,疾步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的床前。
他用力握着陆思的手,额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着急的汗水。
“先生怎么了?”
陆思身体一贯不好,这么急匆匆的叫他来,再加上闻道那难看的脸色,他心里止不住恐慌。
“您……别吓我。”
陆思咳嗽一声,另一手掀开纱帘,周衡极有眼色的拢着帘子,把它挂在银钩上。
陆思头发披散着,脸色苍白,唯有唇上带着浅淡的红。
她垂眸看着床下的少年郎。
他年十九,因为塞外胡人的血统,身量颇为修长,眉眼轮廓深邃,瞳仁是幽黑中泛着墨绿色的。
原本应该是很具有攻击性的凶恶面貌,但是他乖乖的抬脸看人时,面容上都是焦虑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