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谢家,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孔二少夫人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又气又心疼,捏着帕子,眼泪直掉。
这噫噫呜呜的哭声,吵得孔二夫人头疼。于是她横眉倒竖,高声斥骂:“大白天的,哭丧呢?晦不晦气?”
孔二少夫人正要反驳,却听衍圣公握着鸠杖轻轻敲了一下地面。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再无人敢吭声。
衍圣公转头在这屋内环视一圈,而后将视线缓缓落在鼻青脸肿的孔向松身上。
“松哥儿,昨日有人打你,你可有看清是谁动的手?”
孔向松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松哥儿,你莫怕。虽然谢家有一个谢知让,但曾祖父也不能叫他们就这般欺辱了你。你可有看见那人的面庞?或是他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孔向松捏紧攥在手中的衣袖,面色几变,终是闭上眼,沉声回道:“是瑞王殿下……”
话落,满室沉寂。
孔二少夫人捏紧手中绣帕,一双美目睁得浑圆,嘴唇都不自觉在颤抖。
“怎……怎么可能?那……那瑞王殿下与你……素来……素来无冤无仇,怎可能?怎可能?”
孔二少夫人似是想到什么,愈发慌乱,身子前倾,双手便抓住孔向松的胳膊,而后惊恐道:
“瑞王殿下同陛下惯来亲近,这可是陛下的……”
衍圣公沉着一张脸,忽然抬起胳膊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揣测上意,乃是大罪!住口!”
孔二少夫人瞬间低眉顺目起来,用帕子掩住嘴巴,小声认错:“孙媳知错……”
屋中再次陷入死寂。
顷刻,衍圣公沉声斥道:
“这门亲事,当初我便说过不要去沾惹,可你们偏偏不听我的话,非要让松哥儿娶那谢家女。”
“结亲结亲,当是结两姓之好。你们这般贸贸然上门去,岂非是将谢家往仇人那头推?”
“更何况,哪有你们这般做事的道理?休说宁安侯尚未败仗,便是他败了,那也是你们当初自己的决定!岂能因此而苛待新妇,还这般折辱人家?”
“我孔家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孔二夫人和孔二少夫人皆是脑袋低垂,小声认错。
孔二爷亦是躬身弯腰,低声道:“祖父息怒,此事是孙儿管教不力,叫她做出这等……”
衍圣公冷哼一声,“你莫要什么事情都推到你媳妇头上去!”
“娶妻嫁女,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松哥儿的父亲,难道心中就没有半分想要退亲的念头?”
“你儿子还在这里,我便不多说你什么。只你自己心里好好想想清楚。”
孔二爷脸色愈发羞愤,再不敢多嘴。
衍圣公发作了一通,到底年纪大了,面上多了几分疲惫。他轻叹一口气,继续问道:“松哥儿,此事,你是个什么想法?”
孔向松捏紧拳头,忽而抬头看向自己的曾祖父,满目认真,“曾祖父,我不想退亲。”
“松哥儿,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你选了。那谢太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咱们孔家先前这般欺侮他侄女,你还想娶她,怕是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