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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分别

丁奎见刘桐一愣,知他可能有顾虑,便继续说道:“牛大力的儿子被谭无义掌控,本来我听大人说要求是十五座城池,但我今日却探听到,谭无义似乎又给了牛大力新的指令,说是要拿整个剑南道去换他儿子。”

“整个剑南,只怕牛大力拿下了剑南,他的淮南也不保了。”刘桐知道剑南战力,虽说牛大力出兵十五万,看似浩浩荡荡,但剑南兵也不是吃素的,他若想不伤筋动骨吃下剑南,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人明鉴,牛大力手下有一个叫方千鹤的给他出了新的计策,让他与崔相公合作,赚谭无义的三万狼骑与大将牧云归,希望可以用此为筹码换回自己的儿子。”

“三万狼骑?不是只要一万吗?”刘桐是越听越糊涂。

“如今我不能跟大人细细说明,军情紧急,我们刚才出大营时,惊动了他们,可能如今他们攻打平卢的时间会提前,还请大人抓紧时间安排城防事宜,至于牛大力的计较,我们后面再说,我们只要守住平卢,牛大力的计划全部都会成为水中月、镜中花。”

“可是如今我军箭矢将尽,滚石、擂木又准备不足,丁壮士,您当年也曾跟韦将军征战天下,可有什么良策,让我军能够坚守等到援军。”刘桐精于计算之术,他对数字非常敏感,所以城防之物,他一清二楚,单靠如此这些器物,根本不足以防守牛大力的大军拼死攻城。

“我前次听大人说,平卢存粮颇丰,可以用粮食代替滚石、擂木,另外命百姓将各家粪水煮沸待用。”刘桐听他如此说,眼前一亮,这些他怎么没有想到。

“粮食之中,要掺杂砂石,不然被牛大力军队捡走充当军粮,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要在军队中找善射者组成神射营,将剩余的箭矢全交给他们,务求每一支箭都要杀伤一个敌人。”丁奎继续补充道。

“大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抓紧时间安排!”

“好,还请丁壮士留下协助守城,刘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说着,对丁奎躬身行了一礼。

“大人,不必如此,为了阖城百姓,丁某义不容辞,如今并不是我们虚谈客套之时,真是军情如火啊!”丁奎催促道。

“来人,下令全城将士集合,按之前的布置,上城做好准备,随时应战!”随着刘桐一声命令,原本平静的平卢城变得人声鼎沸,虽慌乱却很有秩序。从这点可以看出,刘桐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城主。

“我也要参加战斗!”陈鱼将手中刀一摆,说道。

“不,你不能留在这里,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丁奎忽然对她说,语气中带有不容商量的决绝。

“什么任务?”

“你要在牛大力大军合围之前出城,去边城,找你师兄,让他来救我,来救这阖城百姓,来救这天下。”丁奎越说帽子越大,陈鱼听得渐渐呆住了,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刘桐,又望了一眼义正辞严的丁奎,她忽然明白了,平卢是守不住的。

“是不是平卢城守不住,你让我走,让我逃走!”陈鱼忽然大声质问丁奎,

“我可以的,我的武功比你好,我可以保护你们的!”她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因为她想到了在牛大力军营时的情形,那密密麻麻的人,自己武功再高又能杀死几个,就算自己师父来了,也不敢说在这十五万中全身而退,说白了她只是一个不谙军武事宜的江湖人。

“陈鱼,如今只有你可以救我们,”丁奎接着说,“你身法和我差不多,此去边城也就大半日的时间,到了边城直接找你师兄,让他带兵来,他一个人来如今已经没有用了。”

“好,我去。可是姓丁的,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姑奶奶回来,不然你就是死了,我也要将你的尸体挫骨扬灰。”陈鱼狠狠的一跺脚,她知道,如今由不得他任性,也由不得她选择。直到此刻她才深深地明白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她想和丁奎在一起,哪怕是死了也是开心的吧!这或许三师兄陈螭常说的爱吧,可是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要挣扎着活下去,要让丁奎跟她一起活下去。她也曾数次想开口说:“我们一起走吧!凭你那鹊踏枝的身法,就算是刀山火海都能如履平地。”

可是,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她读懂了丁奎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决绝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这平卢的阖城百姓,是为了天下苍生。

“一路小心,这是去边城的地图,你带着,别迷路,我……我们等你回来。”丁奎将地图递给陈鱼,又对他展颜一笑,叮嘱道。

陈鱼没有言语,只是看了丁奎一眼,眼神里满是幽怨,似乎还有不舍,仿佛还有恨。

丁奎目送她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里,才回头对刘桐说道:“大人,做好准备了吗?”

刘桐呵呵一笑,“老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这一生只欠了崔相公与陈姑娘两个人的情,如今,也算是还清了。如今所余,无外乎这条老命而已,牛大力想要来取,还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放心,大人,我跟阎王爷有旧,只

要我不言语,他不敢收您。”

“丁壮士,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若真是到了事不可为,你要想着顾全自身,我听陈姑娘说过,你的身法天下无敌,若要走,想来应是没人拦得住吧!我老了,就让我跟这座城共存亡吧!”刘桐悠悠地说,丁奎确实没来由得心里一痛。

这熟悉的话语,那个人也常说,每次随他出征,去刺探敌情,他总说:“打仗嘛!虽然情报很重要,但它并不是最重要的。若事不可为,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你的身法天下无敌,想走应该不难。”

可是,他已经死了,死在二十年前的更始之乱。不论是寸草春晖还是李代桃僵,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这些都是痴人说梦的幻想罢了。

“大人,所有人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百姓也请全部动员起来。只是神射营一事选拔需要时间,不知是不是立刻开始?”

一个将官打扮的军士,走进来向刘桐行礼道。

“这位是丁奎丁大侠,留下来帮我们协助守城的,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凡是有不从者,一律格杀勿论。”刘桐指着站在一旁丁奎说道。

“是,大人!”那军官没有丝毫迟疑,回答道。

“这是我手下大将刘炬,与我是同宗,城中大小防务都是他一手操办的。你有任何吩咐都可以直接对他说。”他又向丁奎介绍了那军官。

“刘兄,还要多多仰仗!”丁奎向刘炬一抱拳道。

“丁大侠言重了,有事您就直接吩咐,不用客气!”刘炬正色道,他虽是刘桐同宗,但他从不仗势欺人,为人谦和且治军严明,在军队中声望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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