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黑的早。
双兰隽从三王府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万家灯火,京城繁华,在黑夜的掩盖下,表现的淋漓尽致。
阿西牵着马走了过来,何应秋给他披了件裘皮。
蓬松软白的狐狸毛将双兰隽的脸衬得更小了些,红扑扑的唇红齿白。
瞧着是一份乖巧可人的样貌。
双兰隽却不符合他样貌的凶狠的呲了呲牙,扯开了扎到脖子的皮毛,“本王不冷!”
何应秋执着得给他穿戴好,“陛下吩咐的。”
裘皮很长,盖满了双兰隽全身,只露出一点点红衣的衣摆,如同雪地里盛开的繁花,美得夺目。
张扬惯了的小王爷,却并不喜欢这件暖和的裘皮。
他的衣物多以亮色为主,其中红衣最得小王爷的心。
哪怕是纯红,也会在衣角暗绣些符合他性子的张扬花叶。
白色裘皮一下都挡住了。
双兰隽不高兴。
何应秋抬出了皇帝,让双兰隽更不高兴。
一个翻身上马,便往皇宫的方向冲,将满世喧嚣落在了身后,像是个扑火的飞蛾。
唯一不同的是,双兰隽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哥哥与他的心心念念并不相同。
历朝历代,大约是没有王爷骑马入宫的先例的。
毕竟,当了皇帝,亲缘就淡了,生怕哪个王爷打马持剑而来,夺了他的位。
双兰锜似乎没有这层顾虑。
也不知道是他自恃甚高,还是妄自尊大。
总之,宫门是不会拦双兰隽的。
赤兔马一个响鼻,冗长的禁宫,转眼就到了御房。
处理了一天朝政的帝王,看着日沉西山,未见心中所念之人归来,终是收起了那副为国为民的虚假面容,放下手中毛笔。
候在一旁的富安上前,“陛下。”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戌时了。”
“小王爷还未回宫?”
“未回。”
“朕是不是该给他立些规矩了?”
富安琢磨着双兰锜的用意,到底还是偏向双兰隽一些,“陛下,小王爷过了年就十八了,若是普通人家,孩子都该满地跑了。小王爷有心帮您分忧,您可该高兴的。”
双兰锜阴沉着脸没说话,富安立在旁边,也不敢说话,眼神不住地瞧房梁。
最近这几日,他察觉双兰锜似有些当年癫狂时的影子。
只这一次不会有人再来救他们了。
点灯后,房梁上有些黑,以富安的眼力并看不见是否有人,但他还是希望多芜能出现。
现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反倒是双兰锜掐了掐眉心,不愿与他多说,“下去吧。”
“是。”
富安如蒙大赦,弓着身子退出了御房,老远见马匹奔跑而来,便招呼着徒弟回去通报。
在御房闷了一天的双兰锜,终于露了个笑脸,安排人传膳。
二月的风吹的人脸疼。
双兰隽下马的动作潇洒,白色裘皮高高扬起又落下,红衣一闪而过,热烈且充满活力。
富安笑着迎了上去,从小太监手里拿过一个小巧的手炉递了过去,“小王爷,您可回来了,冷了吧?”
双兰隽接了手炉,便把裘皮脱了下来。
富安双手接,引着他进门。
御房里有地龙,开门热气暖洋洋的扑了双兰隽一脸,舒服的他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双兰锜并没有在案后。
“我哥呢?”双兰隽边问边往里屋走。
“在里屋等着您呢,晚膳都上了,就等着您回来了。”
小太监都知道,只要是报小王爷的事,双兰锜必不会为难。
饭菜的香气和着热气飘了出来。
圆桌边,双兰锜一身明黄端坐着,手里是一碗刚刚盛出的肉羹,对面的碟子里,放满了剥了壳的虾仁。
见他进门,招呼着他坐下,将手里的碗放在了他的面前,“屋外寒凉,喝着热的去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