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了上来,谢煜夹了块鱼肉,慢条斯理地挑着刺,说着与先前完全不相关的话题,“小时候时去家庙附近的村子,听的大娘们笑说,交了粮税,一家人还能吃上半个月的白米饭,再吃半个月的粗粮。
这些年总能听到刚入伍的新兵说,家中困难,缴了税得勒紧了裤腰带,粗粮才勉强保全家不饿死,若遇上灾年……”
话音止,谢煜将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了连漪碗里。
连漪不是悲天悯人的性子,她道了声谢,将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却没了往日的鲜美。
看谢家的那些牌位便知道,大周这些年征战不断,打仗最费银子,国空虚了,只能提升赋税,夺的是百姓的口粮。
大周的版图越来越大,可百姓却过得不如从前了。
连漪倏然灵光一闪,明白了谢煜今日为何要在这里说这些话。
他不是为谢家抱不平,不是真的埋怨那位隐退的摄政王,他是希望这些话能传到摄政王耳中,他盼着他回朝,盼着他解救天下百姓。
江山是他拱手让出的,唯有他名正言顺。
连漪淡冷的血液沸腾了一下,这个工具人她做得不那么排斥。
余下的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吃饱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连漪望向了谢煜,等着他的下一步。
谢煜对上他的视线,笑得温和,“吃饱了,再
陪夫人去茶楼听听,如何?”
连漪挑眉,“受了惊吓需要安魂的人,又是逛街,又是喝茶听,没问题?”
“无碍,圆通大师是得道高僧,有他安魂,夫人自是好得快。”
连漪了然,握着他伸过来的手,跟着他一同出了酒楼,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到了茶楼门口,伙计迎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连漪刚抿一口茶,面前就伸过来一只手。
连漪已经有些困意了,也懒得猜他心思,手搭上起身跟着他到了茶室的里间,没注意谢煜动了哪里,墙板分开,竟露出一条通道来。
“小心些。”谢煜率先走了进去。
连漪瞬间明白这茶楼是谢煜的产业,来此不过是金蝉脱壳的幌子。
暗道通向茶楼后院,他们从茶楼后门出,坐上已等在那里的马车。
马车行驶一刻钟后,停在了城中的一座小院前。
来开门的是繁大夫让连漪有微微错愕。
进了屋,床上躺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似是受了重伤,嘴唇泛白,屋里有股很浓的药味。
许是听到脚步声,男子缓缓睁开了眼,视线落在连漪身上时,定了定。
“还好吗?”谢煜上前,语气依旧淡淡,但连漪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关心。
男子扯了扯嘴角,“放心,死不了。”
“哼。”繁大夫冷哼,“
你说的轻巧,要不是老夫救治及时,又费了那么多上好药材,你这条小命早就折腾没了,怎么就真能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男子苦笑,“不下死手,怎么逃脱那妖婆的魔掌,繁叔别心疼,回头我把私房钱都给您,够您买许多好药材。”
繁大夫又是哼一声,而后对谢煜道,“死不了,不过也得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床。”
谢煜颔首,“受累了,回头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这些日子还得劳烦您在此看顾一二。”
繁大夫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