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004

虞南珠的骑术是严未迟手把手教的,她分明已经出师,现在却又回到了那段马蹄乱飞磕磕绊绊的旧时光。 其实严未迟并没有把她教透,他去颍州之前,她的马还骑得战战兢兢,等他从颍州回来,她已经与周赟正式订下婚约,他也就再未教过她。成婚后她去过几次驻军营跑马,奇怪的是,时隔数月再次上马,她竟然就会了,再也不需要任何人替她引缰控马。 半个时辰后,虞南珠骑上了自己的小马驹。 当年虞佑君得知她想学骑马,转头就着人从南边送来这匹衍州马。衍州马不耐寒,但是极具耐力,性格也温顺。虞佑君本想亲自教她,可那时候虞南珠已经同安阳讨教,他便只好悻悻作罢。 其实,虞南珠一开始挺瞧不上这匹小马驹的,她想要的是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像严未迟那匹寒冰那样。所以从这匹马住进家里马厩开始,她从未骑过它,也没给它起过名字。 “小东西!” 虞南珠摸摸马驹的脸,手心沾上一层热腾腾的鼻息。她侧目想了想,拍拍它的头:“你以后就叫火团吧!” 马:“……” 琼枝站在旁边,不敢质疑。她见来宝上好鞍,一个劲地叮嘱:“千万顾好姑娘,千万不要擦了碰了,千万别……” 来宝是虞佑君给虞南珠配的小厮,他还有个哥哥叫来钱,跟着虞佑君。 固定好马鞍,来宝憋不住笑:“琼枝姐姐,我耳朵都要起茧了。你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姑娘要是摔了,我来宝就是姑娘的肉垫子,保准不磕着她一丁点。” 琼枝张了张嘴,一百二十个心已经提上,哪那么容易放下。 虞南珠终于骑上火团出了门,但还是没跑起来,而是来宝在前头牵着辔头,两个人慢悠悠穿街走巷。 日头升上来便见了毒辣,虞南珠戴着幕篱,偶尔才有一丝热风抚开纱罗。街头巷尾仍是她熟知的模样,无关两年亦或两百年,人们从来就在那里。 她身上逐渐感到被溽暑包裹的闷热,开口叫来宝停下。 来宝“哎”了声,牵着马躲到阴凉处。 虞南珠撇开纱罗目光落在对面街角,朝那里努了努下巴:“那是什么地方?” 来宝踮起脚在眉间搭起凉棚,笑说:“是四时春呢姑娘!” 虞南珠十分吃惊的样子:“许久没来这边,怎么破成这样?” 来宝说:“自打城东有了九饤楼,各家生意都不好做了。尤其四时春,他们家的菜点都是老几样,食客吃腻了,渐渐就不来了。听说他们东家还好赌,身后一屁股赌债,一直想把四时春抵出去,却没人要。楼太旧了,到手就得添银子修葺,小本买卖不合适。” “哦……”虞南珠恍然地点了点头,眼睛忽然一眯,看到四时春那道褪色的门里走出两个人。 来宝也眼一亮:“姑娘,那不是严都督吗?” 是严未迟跟他的亲卫丁卯。 这不可能! 虞南珠脸色大变,这个时候的严未迟应该身在颍州稽查军务,怎么会出现在四时春? “姑娘?姑娘?”来宝唤她。 虞南珠“啊”了一声,眼睛里的震惊来不及散去。 来宝说:“严都督过来了。” 虞南珠:“……” 她心如擂鼓地放下了纱罗。 严未迟生在昭都,长在未北,本该金尊玉贵的未北王世子爷没过过一天养尊处优的日子,他从懂事起,就被他父亲严衡溜在马屁股后面吃土。也许自小成长环境开阔,令他长得也不受拘束,他身高八尺有余,圆背蜂腰,五官俊朗明亮,像一轮雪山上的红日,浑身上下总是散发无穷无尽的力量。 严未迟几步就走到了虞南珠跟前,站立如松,带来一片树影般的阴翳。 “虞姑娘?”严未迟惊讶,“好久不见。” 虞南珠捏紧手指,蓦然吐出一口气——算了,相逢即是缘,现世不计前世过! 她福身:“见过严都督。” 严未迟似乎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而后目光错落在来宝手里的小马驹身上。 “很漂亮的衍州马。”他说,“有名字吗?” 虞南珠:“……” 纱罗半透,她看到严未迟胸怀坦荡的样子,心里有一阵说不上来的烦闷。 见姑娘像是修闭口禅似的不开口,来宝笑着替她答:“回严都督,姑娘刚给这马起了名字,叫火团。” “火团?” 严未迟抿住唇,只听后头丁卯没忍住,“噗嗤”一声。 <

r> 有什么好笑的! 虞南珠在幕篱底下板起脸,退开半步向严未迟告辞:“恕小女子有事在身不能逗留,先行别过了。” 说着,她踩着来宝的腿上了马。 严未迟让开身,火团从他面前走过时,他忽然问:“姑娘什么时候再来学骑马?” 若不是后来她与周赟定亲,严未迟从颍州回来以后,她应该还是会继续跟他学骑马。 虞南珠微微失神,片刻后说道:“不学了吧!” 说完,她叫来宝牵上火团走了。 小马蹄嘚嘚地踩响,把身后主仆二人的声音踏得断断续续。 “主子,我瞧着虞姑娘今儿不太对劲。”丁卯说,“她给她的衍州马起名叫火团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严未迟的嗓子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紧绷。 丁卯浑然不知,笑哈哈地说:“主子你的马叫寒冰,虞姑娘的马偏偏要叫火团。寒冰对火团,这不是水火不容嘛!” 严未迟:“……你想多了。” “那是那是,咱都督府谁看不出来虞姑娘心里有主子,她怎么会跟主子水火不容,不可能的事儿!”丁卯说,“当然我们主子对虞姑娘那也是没话说,这不听说周少都尉去虞家提亲,主子连夜就从颍州奔回来了……” 火团走远了,虞南珠没再听见二人的声音,她向后悄悄瞥了眼,看到严未迟跟丁卯已经不在原处。 她回转头,抿了抿唇。 “……这不听说周少都尉去虞家提亲,主子连夜就从颍州奔回来了……” 类似的话,虞南珠听到第二遍了,她甚至还记得严未迟紧跟着是怎么回答丁卯的。 “周家风雨欲来,周赟不是个好归宿,虞姑娘不该牵扯进来。” “哎我懂我懂,主子就是不忍心看虞姑娘蹚浑水,就跟看四姑娘嫁人似的……” 四姑娘?四姑娘是谁? 她后来知道了,是严未迟曾经未过门的世子夫人。 那年她在大哥那里争取来十五天时间,收拾出一身便宜行装,前往颍州找严未迟。她那时一心以为君心似我心,跟吃了什么迷魂药似的,从来没想过,他对她好,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一张与他心上人肖似的脸。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没等她走出兹州地界,就在一个小镇歇脚时遇见了严未迟。 严未迟风尘仆仆,带着丁卯走进小酒楼,点了几样饭菜匆匆用。而彼时虞南珠就在邻桌,听到他的声音猛一抬头,几乎就要喜极而泣地上前去。 “主子你慢点吃,明日就能到府城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我慢一步,周家就快一步,若等周赟下聘,就为时晚了。” “不是我说主子,你这样连日赶路,你遭得住,寒冰也遭不住啊!再说了,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周少都尉要娶虞姑娘,你火急火燎的像什么话?传出去,还以为你对虞姑娘揣了什么心思呢!” 听到这里,虞南珠心口跳得厉害,她当机立断坐了回去,想听听严未迟对她到底有没有揣“心思”。 严未迟被丁卯给直白地呛了口饭,一言不发地盯了他好久。 半晌,他说:“……周家风雨欲来,周赟不是个好归宿,虞姑娘不该牵扯进来。” 虞南珠险些握不住筷子。 这时丁卯又接过话:“哎我懂我懂,主子就是不忍心看虞姑娘蹚浑水,就跟看四姑娘嫁人似的……”说到一半撞见严未迟的眼神,丁卯吓得把筷子丢出去,“我不说了,不说了主子。”急忙捡回筷子低头扒饭。 两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便走了,而虞南珠坐在那里,久久起不了身。 “姑娘?”琼枝担忧地叫她。 虞南珠“刷”地一下满脸泪,她问琼枝:“我像不像个笑话?” 回到府城以后她郁郁寡欢,与大哥两个人常常面对面各愁各的。她提严未迟的时候,大哥发愁,现在她不提严未迟了,大哥还是发愁。 “你怎么去了一趟颍州,就整日愁眉苦脸的了?”虞佑君喝完药问她,“是不是严未迟欺负你了?” 虞南珠一边摇头,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还说没有!”虞佑君差点摔了药碗,“到底怎么回事?他若欺负了你,他就是天王老子,大哥也要为你出这口气!” 虞南珠“噗呲”一声笑了,擦了擦眼泪说:“哪个天王老子闲着没事干来欺负我。” 都是她自作多情罢了,大哥说得没错,她就是自讨苦吃的,跟严未迟不相干。 她不说,虞佑

君有自己的猜度,他知道赖不着严未迟,可他就是气! 两人相顾无言一阵,来钱来禀:“大公子,姑娘,严都督来了。” 虞南珠跟虞佑君两个猛地都朝来钱看过去。 “你说谁?” 来钱:“严……严都督啊!” 虞南珠:“……” 虞佑君:“他来干什么?” 来钱思索:“这……许是来看望公子的……吧?” 虞佑君黑着脸,差点叫来钱把人赶出去。虞南珠不想丢这个人,好歹劝说了大哥,叫来钱把人请到厅堂。 虞佑君去见了他,虞南珠躲到屏风后偷听,怕他大哥没忍住,拳打朝廷命官。 “听舍妹说,严都督去颍州稽查军务了?什么风能把您从颍州吹回来,真是好大的本事。” 虞佑君阴阳怪气的开场白把严未迟堵得不知该从哪里张嘴,虞南珠只听到屏风外一阵诡异的静默,接着便是清脆的“啪嗒”一声。 “这是什么?”虞佑君耐人寻味地问。 严未迟清了清嗓子,说:“这是家姊的信物。” 虞佑君:“???” 严未迟的“家姊”,那不是皇后娘娘么?虞佑君咽了口唾沫,差点忘了这小子还是当朝国舅爷。 严未迟:“家姊出嫁前交予我,要我赠予她未来的弟媳。” 虞佑君:“……” 虞南珠:“……” 严,未,迟。 他真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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