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约而同朝殿外看去。
李隆基也朝外面望去,这声音他很熟悉,是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的声音。
陈玄礼是李隆基第二信任的人,是当年李隆基政变上位的忠实拥戴者。
当年,年轻的三郎有许多拥戴者。
但等他登基开元之后,一大批有功之人被以各种理由贬到地方上。
没有贬的极少,陈玄礼就是其中之一。
陈玄礼的主要事务倒不是出去打仗,而是守卫禁宫。
他的级别很高,这一次他亲自来通报,而且如此紧急,李隆基那敏感的神经一瞬间全部被激活。
“进来!”李隆基朝外面喊了一声。
陈玄礼立刻大步走进来。
“圣人,东市传来急报,有人谋反!”陈玄礼言简意赅地说道。
他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懵了。
李隆基霍然站起,用力皱着眉头,双目宛若瞬间凝聚雷霆一样。
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李隆基寒冰一样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死寂:“何人敢在长安谋反!”
是啊!
谁?
“定是澄心堂余孽!”王鉷第一个跳出来,义正辞严且愤怒无比地高呼。
萧炅正准备响应王鉷,陈玄礼却说道:“回禀圣人,造反者是户部郎中王焊,以及王焊之子王束。”
“臣就说是吧……”王鉷话未说完,突然愣住,嘴巴一个哆嗦,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整个人都懵了。
其他人也懵了。
李隆基也懵了。
李隆基眯着眼睛,再问了一遍:“你说是何人谋反?”
陈玄礼很严肃地说道:“是户部郎中王焊和王焊之子王束谋反,他们带着人在东市杀人,还攻破了市署,主要是占领了……”
“占领了何处?”李隆基立刻紧张地问道。
“占领了专门卖菜的地方。”
这下,众人都傻了。
李隆基也傻了。
刚才还在笑的大理寺卿徐峤不笑了,大理寺少卿汪缘不笑了,刘壁也不笑了。
刑部的两位侍郎自然也笑不出来了。
原本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李亨,用一种“我在哪里,我是谁”的眼神看着陈玄礼。
“陛下,这不可能!”王鉷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臣绝不会……”
“他们攻占卖菜的地方作甚?”李隆基关心地问道。
“臣不得而知……”
李隆基那运转飞快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停滞。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李隆基更懂权力的运转。
他已经在位三十二年,驭人之术不说炉火纯青,恐怕已经登峰造极。
就说刚才他呵斥李倓,他心里其实知道李倓没有谋反,也不会谋反,但他绝不会在这种场面公开偏袒李倓。
其目的是抓住一切机会威慑太子。
他甚至知道有一撮人会来为李倓求情,后面的处置方式他都想好了。
好好敲打李倓,再威慑威慑太子,让李倓去洛阳老老实实。
皇帝的心思和普通人本身就不一样,尤其是李隆基这种冒着天下大不违强行扩充军备,惹得上下怨声载道的帝王,更需要通过一切威慑手段,来压制一切可能冒头的因素。
但以李隆基之老谋深算,一时间也搞不明白,谋反者为什么要去东市。
还他妈的攻占了卖菜的地方!
是准备将那里作为军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