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对忽如其来的加餐十分满意,奚陵一口接着一口,在小孩终于憋不住了的啼哭里,吃得异常开心。 大概别人的东西就是格外的香,奚陵觉得这根糖葫芦又甜又脆,比他从前吃过的所有都要美味。 因而难得的,他也起了一点分享的欲望,随手一伸,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了白桁面前。 他动作很自然,仿佛从前做过千百遍那样流畅,以至于直到白桁怔愣地停在了原地,奚陵才意识到不对,当即想将伸出去的手重新收回。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在奚陵惊讶的目光中,低头咬了一口。 “嗯,确实不错。”直起身,白桁面不改色评价。 奚陵:“……” 谁问你了? 重新将胳膊缩了回来,奚陵看着手中的糖葫芦,陷入了纠结。 接着吃吧……这根已经被白桁咬过了,他不喜欢碰别人碰过的东西。 不吃的话……这根糖葫芦真的很好吃。 白桁还在旁边拿着那个丑不拉几的螳螂花灯吓唬人,气得小孩又哭又闹,他反倒乐得笑开了花。百忙之中,他也会时不时往奚陵这里看上一眼,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样,奚陵总觉得那目光带了点忐忑与期待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触及到这样的目光以后,奚陵鬼使神差的,在白桁方才碰过的地方咬了一下。 白桁笑得更开心了。 越发高昂的啼哭声里,他将讨人厌的小孩往地上一放,起身搭住了奚陵的肩膀,凑近道:“再来一口。” 奚陵一愣。 老实说,是不太想给的。 可是第一口都给过了,再吃一口,好像也没有什么。 奚陵迟疑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最终,到底还是慢吞吞地喂给了白桁。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两个人你一颗我一口,互相分享着,吃完了一整串。 糖葫芦吃完,面前的小屁孩也差不多哭干。 有围观了全程的大娘一早就被哭声吸引,顿时让两位互相投喂的狗男男辣得睁不开眼睛,颤巍巍地伸手批判:“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连个半大孩子的东西也抢,你们这这这……” 最后一句没有说完,白桁淡淡看她一眼,成功让大娘憋回了原来的话语。 “你这孩子,怎么能抢人东西呢!”瞬间转移火力,刚刚哭完的小孩重新又扁起了嘴巴。 这时,白桁的衣袖被拉了拉。 “怎么了?”立刻从看戏中收回目光,白桁倾身,在一片喧嚣中靠近了奚陵。 “想吃那个。”奚陵伸手,遥遥指向一个移动的小摊。 白桁当即懒得管什么小屁孩了,带着人就往那边走去。 摊位其实很远,也亏得奚陵眼尖,两人跨过了一座小桥,才终于走到了摊位前方。 二人出众的外表得到了摊主的夸赞,还附赠了一碗盛在竹筒里的百合莲子汤,奚陵对其间隐隐飘荡的竹叶香很是喜欢,一路捧着,同白桁来到了河边。 和方才的热闹喧嚣相比,桥的这头明显变得冷清。四周安静多了,只有寥寥几个行人的身影。 一轮明月爬上梢头,月下河水潺潺流过,有盏盏河灯伴着水势起伏,在夜色中明灭闪烁。 城中的花灯一共分为三种,天上飞的、手里提的、水中放的。 奚陵思索了一下,同店家要了两盏水中放的,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郑重地交给了白桁。 白桁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给我的?” 奚陵点点头,言简意赅道:“许愿。” 白桁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接过。 他没想到奚陵还能想着自己的一份,不由思索起自己该许个什么愿望比较合适,却不想,愿望还没想出,奚陵先兜头倒了他一盆凉水。 奚陵:“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 白桁险些没把花灯给掀到天上。 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白桁几乎全程黑脸。 他不知道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煞风景之人,可恨反应还迟钝到可怕,愣是没发现一点他的异样,认真在灯身上许下了愿望。 “你许了什么?”许完后,奚陵向白桁问道。 他要了解一下白桁的愿望,死后护佑的时候,才好有个方向。 闻言,正在放灯的白桁将灯拿远了一点,余怒未消地翻了个白眼:“我许愿奚陵的愿望无法实现。” 总觉得奚陵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 只是话一说完,他就猛然一个踉跄,被气愤的奚陵险些踹进了河里。 踹完以后,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下脚得有点狠吧,奚陵立即坐到了一边,闷头吃起了怀中的糕点,假装无事发生。 白桁让他气得哭笑不得。 无奈地站起身,白桁一抬头,却看到了不远处,奚陵的花灯正缓缓的飘了过来。 灯身之上,狂放不羁的字体墨迹未干,简单明了地表达了他的心愿。 “见到白修亦”。 白桁沉默,动用了一点灵力,将那盏花灯悄无声息的移到了自己这里。 随后,又把自己的灯同奚陵的放到了一起。 灯面之上,白桁的愿望同样言简意赅。 “奚陵平安”。 做完这一切,他甩了甩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水渍,一转身,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公子!白仙长!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余顺的声音由远及近,欢快地传向了白桁。 只是相比之下,他身边人就显然没那么欢快了。 白桁看到来人,很是愣了半晌,才确认这个满脸青乌之人居然是裘翎。 ——其实他已经好很多了,三天前刚被奚陵揍完的时候,裘翎整张脸都是浮肿的,根本看不出多少原来的相貌。 不过就算已经消肿, 这副模样依旧极具冲击, 白桁看了半晌,很是忍耐了一阵,才没有当着裘翎的面大笑出声。 眉梢眼底泛起了笑意,白桁看了看裘翎,又看了看奚陵,转瞬之间,就已将事情的经过猜了个大概。 心情极度舒畅,白桁道:“你们也是来放花灯的?” 余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去照顾裘仙尊的,今天恢复得不错,我就想着带他出门走走,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花灯节,顺便就也来放一放。” 闻言,白桁却是眉头一皱。 这边离裘翎的住处可算不得近,出门走走跑这么远,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对此,余顺解释道:“这不是洞天马上就要开了嘛,我们就想着先来熟悉一下周边环境。” 白桁一愣:“洞天?” 他就几天不在,失魂症的事就有了新的进展? “是,白道友这几日不在,许是不太清楚。”余顺还没说话,一直不言不语的裘翎却忽然开了口,话语中带了试探的味道,“白道友不会也对这次的洞天感兴趣吧?” 说着,裘翎轻轻眯了眯眼,目光流露出些许的戒备。 他对这次洞天内的宝贝势在必得,如果白桁要抢的话,那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 白桁则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感什么兴趣? 他连这次洞天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正想说话之时,奚陵却走了过来,眉头微皱,有些警惕地看着裘翎。 他可还没忘了眼前这个人乱嚼舌根,把自己要死了的事情告诉了白桁,害得他差点原地发疯,一连好几天渺无音讯的事情,因而眼下一看到裘翎同白桁搭话,下意识地就想将二人隔开。 至于怎么隔,那显然不会是从白桁下手。 捧着糕点的其中一只手不自觉抓握了一下,指尖微动,活动着筋骨。奚陵闷不做声地思考着该如何将余顺支走。 就在这时,一只手却伸了过来,盖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掌,安抚性地捏了两下。 裘翎早在奚陵过来之时,就非常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声带被切了一般,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再被奚陵毒打一顿的准备,没想到奚陵还真让白桁轻松安抚下来了,不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白桁给了他一个淡定的回眸。 只是目光虽然淡定,其间隐秘的得意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裘翎:“……” 三人暗潮汹涌,余顺不为所动。 他半点都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见到奚陵还非常开心地凑了上去,热情邀请他一同去打探一下洞天的周围。 奚陵答应了。 其实余顺要是不说,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里已经快要迈入了徐雁竹给他划分过的,洞天可能出现的位置范围。 既然来都来了,那去看上一看,倒也挺好。 就这样,几人一同结伴,沿着河道向下游走去。 果不其然,越走越偏。 闹市的灯火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奚陵拿着刚刚买的糖炒栗子,分给了白桁,分给了余顺,漏掉了裘翎,认真思索着明早
洞天可能会出现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居然已经有一些人了。 不多,大概每隔二三十丈左右,才能惊现一个人影。 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当都是提前来等候的修士。 想到这里,奚陵不由仔细观察了一下众人的模样,判断了一番各自的修为。 毕竟不出意料的话,这些人应当都是他明天所要面对的对手。 突然,奚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一身红衣,美得明艳动人,一双丹凤眼妖气狭长,目光流转间,好看得让人见之难忘。 可惜,好好的美人,长了张臭嘴。 糙汉般的嗓音活像是被掐着嗓子的鸭,又粗又粝,极其难听,对着一张不知是传讯符还是什么的符纸暴怒大吼,一边吼,一边被气到原地蹦跳。 奚陵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暴跳如雷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三个月了!你还不跟我回去!还想跟进洞天!” “你做梦!老子不会让你见他的!见完你就跑了!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