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自己掌管家多年,又是辈分最大的老太爷,什么时候遭到晚辈这样的对待?
“你们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不是?这丫头救我一命,你们就不能接受她,让她成为家里人?”
哪里想到老太爷会这么说,羡鱼惊得咬破了口腔里的皮肉,疼得眉头一皱。
“老爷爷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过是动了动嘴,如果他不想放你走,我就是说破天也没用。”
清大手一挥:“你这女娃,要不是你那样说,他早就让我命丧黄泉。”
想到老爷子在铭山的所作所为,羡鱼一时也无话可说。
沉默了片刻,才想到一条思路:“那也不一定,老爷爷你是举人,又和官府有来往,只要他不想和官府闹翻,就不可能杀了你。”
清早就领教过羡鱼嘴皮子上的功夫,知道说不过她,干脆爽朗一笑:“他不杀了老夫,也要受些皮肉之苦。”
本就是随口说出一个可能,清这么一说,她自然接不上话。
“老夫年事已高,”清低头,注视着羡鱼的眼,“若是受些皮肉苦头,怕是要卧床养病。”
看来,老公公是铁了心要收养这女子,又没让二房人知道,一定是要记在自己名下了。
林雪岫冷眼在旁,这时候已经气得双肩发抖。
珂看妻子这样,连忙扶着,给她以无声的安慰。
见自己娘亲十分痛苦,彬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杉是嫡长子,性格稳重,这时一把抓住了弟弟。
“稍安勿躁,且听这丫头自己怎么说。”
杉已有妻儿,夫妻之间恩爱有加,他看着眼前陌生女子单薄的肩膀,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
感觉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羡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爷爷此话怎讲?那人虽是土匪头子,但善心还在,怎么会不知道您年老了。”
“我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您好意报答,我本不该有什么异议。”
羡鱼头上已经见了汗,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只是,您这报答,让晚辈们十分为难。”
“怎么为难了?这里是家,我说了算。”清脸色有些阴沉。
“老爷爷,我知道您的好意,可我身为孤女,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爹娘,如果就这样认了您孙媳妇做娘,不知亲娘知道了要有多伤心。”
羡鱼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她甚至感觉到那一道道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剑,一次又一次将她千刀万剐。
清这时也有些迟疑:“这……”
父母尚在,认他人做爹做娘,是为不孝。
羡鱼看他紧锁眉头,知道有了效用,立刻乘胜追击:“我也知道老爷爷一心想报答我这个晚辈,晚辈想,换一换。”
自从通过科举出人头地,清就很少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时候,这时听一个不算特别熟悉的女孩这么说,心里有种无力感。
“你说。”
“如今我没有地方可去,恳请老爷爷容我住在你家客房,等我找到安身之所,一定会离开。”
羡鱼这话说得诚恳,清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驳的理由。
“既然这样,就依你。”
清知道这是个台阶,立刻拾阶而下。
“多谢老爷爷。”
“既然这样,这场家宴,就用以待客,上菜吧。”
羡鱼看着自己面前堆满了鱼肉的小碟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