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见村民都散了,于是很快地催动牛车,心里想的是一开始在铺子里打包的时候,白桃让他把末等的棉花放在最上层的用意了。
掌柜说的没错啊,这小姑娘真是聪慧过人,又想到刚刚看到的老太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徐氏叹了气,很快就到了自家屋子了,远远就瞧见周强带着几个人在爬上爬下,徐氏让栓子把牛车停在门边那棵桃树下,率先下车接闺女们下来。
然后又帮栓子搬东西,院里的白景元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妻女回来了,于是开了篱笆门,看到一车的东西眼皮跳了跳,心想这是不是太扎眼了?
他娘要是知道了可不闹腾一顿,虽然心中有些讶然,但是行动上还是配合地接过小闺女手上的包袱。
“白家嫂子,这买的都是啥?看这一车东西不便宜哩”
牛老大安置好手头上的活,便看到徐氏她们大包小包的搬东西,于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道。
在场干活的人除了周强是知道实际情况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都很好奇地看着徐氏她们,谁不知道老白氏对白老三一家有多苛刻啊。
长年搜刮着东西,老三一家到现在都住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要不是知根知底,他们还以为老三家是发财还是咋了。
“嗐,这不是孩子她爹受伤了,娘她又催着供奉紧的很,昨儿还让大嫂来诸位也知道我们家什么光景,没办法只能典当了最后一件嫁妆贴补家用”
徐氏顿了顿又道:
“眼看天气就冷了,家里被子就薄薄一层,再穷也不能冻着孩子,加上各位乡亲帮忙修缮屋子,我们家怎么也要好好招待一顿饭菜才是”
徐氏在车上受到了启发,于是路上就在心里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解释,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唉,秀芝你跟着我受苦了!”
白景元跟徐氏都夫妻多年了,双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接过妻子的话愧疚坐实这件事。
白桃在旁边看着爹娘粗略的演技,心里不禁暗暗高兴,记忆里的爹娘都是太过于老实了,所以老是被欺负,现在爹娘知道通过善意的隐瞒来保护自己的秘密,说明都在往好的一面改变。
“这多不好意思啊”
牛大牛二家的听到白家夫妻都这么说了,哪里好意思再问了,问的话都跟戳人家心窝一样不是吗?
再说了他们也就是趁着两天没啥农活来帮忙修缮下屋子就好,也不是什么脏活累活的,人家都典当了嫁妆来买东西招待他们,他们还有啥好挑剔的?
当下互相打个眼神,更加仔细地干手头上的活了。
“各位叔伯辛苦了,我和阿娘这就去烧饭菜,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白桃见气氛有些拘谨,于是出声调节下气氛道。
此时已经是深秋时节,农忙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各家田里的重活都干的差不多了,能在外面解决一顿就给家里省一顿饭。
哪怕吃的不好,只要吃饱了,哪里不是吃呢?
于是来帮忙的几个人都乐呵呵地应了。周强虽然不用节省,但是想到白景元身体问题不便劳神,徐氏母女都是女眷,不好招待,于是也没出言婉拒了。
栓子个头不高,但是力气不小,性格也比较和善,之前答应过徐氏母女留下来吃饭也不好食言,帮徐氏她们搬好东西后就凑到帮忙的人里了,时不时地递个物件啥的全当帮忙了。
这边徐氏到了厨房,取出早就从地窖拿的玉米碎和糙米白米,一定比例里混合洗了下搁置在一旁晾干。
而后又从今天肉铺里买的肉篮子里割了一斤分量的肉,剩下的肉用白菜给盖住,其实不是徐氏舍不得多切些肉,怕是太扎眼了惹得眼红给自家找麻烦。
于是徐氏想了想又洗了根大骨,准备烧个骨头萝卜汤,心里盘算着厨房有的东西,心想做个豆角炒肉,蒜苗炒鸡蛋,清炒白菜应该就差不多了。
打定主意后,徐氏便把小闺女赶到屋里,自己和大闺女在厨房忙活着。
白桃趁着进屋,把发生的事情都跟爹爹说了,白景元听完小闺女的阐述,内心越发觉得她的亲娘对他一家真是不一般的“关照”。
不知道为何,老白氏就独独对他这个幺子不看重,别家的都是老幺最受宠
换他家就是他最不受待见,从小到大穿哥哥们们剩下来的旧衣服,小时候还找过白老爷子理论,换来的是老白氏变本加厉的苛责。
而他的好大哥好二哥,对他也无半点兄弟之情,从懂事起他就不知道明里暗里受了多少欺负,可谓是从未享受过一天父爱母爱兄友弟恭。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白老爷子和老白氏亲生的
“桃儿,爹爹晓得了,等吃完饭送完周叔他们,我们就去老屋交侍奉”
白景元从思绪里走了出来,罢了罢了,左右都要走一遭,不如平常心对待吧。
没多久饭菜就好了,周强去家里搬了自家的桌椅过来,白景元没多客气,招待其他人坐下。
徐氏把做好的三菜一汤端了上来,白莲则是帮娘亲把碗筷摆好,栓子虽然一直在镇上做伙计,但是吃饭啥的也没多好,毕竟要存钱给家中病重的母亲,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其他来帮忙的人更甚,乡下哪有啥好伙食啊,个把月闻不到肉腥都是很正常的,眼下虽然只有三个菜,一个汤,但是你看那肉丝可是不少。
还有那萝卜骨头汤香气都赶上过年的年味了,还有那蒜苗炒鸡蛋,现在哪家鸡蛋不都是留着卖钱的,谁家招待人会用这么金贵的鸡蛋呢?
后面徐氏还盛了一大盘米饭,虽然是粗粮细粮掺合的,但是吃起来可比完全粗粮好太多了,这算是现下乡里最高规格的招待了,一顿饭吃的是宾主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