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从小到大的优等生啊。脑子就是好使。”赵一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明面里是夸赞的话,可是配上她那副失望的表情,谁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讥讽。
“妈,你怎么能……”李平安埋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打断了。
“不要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想走,是吧?想认祖归宗,是吧?好!我成全你,”赵一一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愤怒的感情,她压也压不住。
索性她也就不压了,放任这股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全身。
此时她颤抖着身体,紧握着双拳,愤怒的双眼,尖锐的语气。让谁都能看到这是一位情绪激动愤怒到了极点的母亲。
“妈!”李平安满脸通红的喊了一声。
赵一一不知道他是愧疚的脸红,还是恼羞成怒的脸红。不过她也不准备细究了。
赵一一看向站起来的四个兵哥,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气,不要气。只要自己有钱,还怕什么没人给养老。伺候的人只要有钱拿,一抓一大把。不差他一个,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几位小同志你们也看见了,既然你们的司令员想让他的儿子认祖归宗。而他的儿子也愿意。我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你让他给我500万……”赵一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儿子打断了。
“妈!你怎么能这样?我根本就没有花你那么多钱。从小到大我的奖学金,和奖励金,鼓励金,足够养活我了,你怎么能向……要这么多钱?”李平安不敢置信的打断了他的母亲,贪得无厌的话语。
“李平安!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的回答我。你搬家,是真的搬到了万里无一小区吗?”赵一一看着这个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的儿子问。
赵一一看着他的儿子,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就又问,“安小静和李康康是和你一起走吧。你的岳父岳母也早就知道了,你要去京市认祖归宗吧。你们就都瞒着我一个人,对吧?李平安!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回答我!”赵一一看着他儿子越来越低的头,那股愤怒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赵一一又问他的儿子,“以前你们从没有埋怨过,我对康康的溺爱。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要成为人上人了?你们觉得怕你们的母亲,带的孩子给你们丢脸,才强制的带走康康,对吧?”
赵一一看她的儿子还是不说话,就又说, “你说,你得的那些奖学金,鼓励金,奖励金,足够把你养活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得的那些各种金的前提条件是什么?是你有一个安稳的学习环境。要不是你的母亲,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在前头为你冲锋陷阵。为你想尽一切办法,创造一个安稳的学习环境。你怎么能在没吃,没喝,没住的条件下获得奖学金?你怎么能得到各个地方给你的奖励金,鼓励金。李平安!你摸着你的良心,你回答我!你不要让你的母亲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不如给了一只狗!”
“妈,你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你的儿子,难道你不想我更好吗?”李平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母亲的话,就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想你更好。才向他要的这500万。为了买断我们之间的母子之情。我知道他们能付得起。只要500万,我就跟李平安,断了母子之间的情分。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他以后认李家祖宗也好,认王家祖宗也罢,都与我无关。况且我只是个姓赵的,他认哪家祖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回吧。回去向他请示一下,我只有这一个条件,没别的要求。”赵一一跟李平安说了几句,转头又向四个鹌鹑样缩着脖子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兵哥语无伦次的说。
然后,赵一一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样子。
四个兵哥前后走出了屋子,下了楼,才不约而同的吐出了一口气。
四个人沉默的上了一辆军车。都默默的看着在他们后面被赶下来的李平安,因为即使他们走在前面,也听到了后面赵女士的那一声怒吼,“滚!”
他们看着李平安经过他们的车,向前面的一辆出租车走了过去,谁都没有开口让他上车。
司机李大为没发动车,找了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吐出了几个烟圈儿,说,“我怎么感觉这么憋屈呢?我原以为这是件好事儿。可是走了这么一遭,我这怎么感觉咱们司令员有点儿不地道呢。”
“咳咳,咳咳,别瞎说,司令员的事儿,也是你能议论的,不过我也感觉不好。太他妈憋屈了。头一回觉得要这么多钱的人,觉得人家还可怜的。”坐在副驾驶的周小海也抽了一支烟吐槽道。
“呜呜呜,呜呜呜,听了赵阿姨的话,我才感觉我跟李平安一样。我爸爸也是早死了。我是我妈从小拉扯大的。每次我回去或打电话过去,我妈总是笑脸相迎,笑语盈盈。我总认为她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并且我这么听话,还这么聪明,她肯定也很轻松。今天听了赵阿姨的话,我才知道。我的妈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知道为我做了多少?才能有我的今天。这个任务,我不想接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妈,要不我总感觉我也成白眼狼了。”张天浩对此感触最深,感同身受的同时还不忘连带夸奖自己。
“行了,行了,今天哥几个这些话出了这个车,就没了啊,我就当没听到。你们自己也要管好自己的嘴。别什么都往外秃噜。”林小坤止住了他们丧气的话。又说,“任务还是要做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我们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唉!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小海突然蹦出了一句绉绉的话。
不过众人一听还觉得挺有道理的。
“打住,打住。我们的思想还是不够坚定呀。几句话就被赵阿姨都给洗脑了。这还能行?行了,心里想想就行了。都安静下来,我给司令员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林小坤在说服众人的同时也是在说服他自己。
他没发现,他的称呼由赵女士变成了赵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