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连哄带骗地,我被带去了一个所谓的影棚。
影棚里灯光灼眼,大门关上那一刻,也关闭了我往后人生的全部希望。
那个摄影师,侵犯了我。
他也刚吸过毒。
没有千钧一发的英雄救美,整个过程也没有任何奇迹出现。
很肮脏地。
我带着本杰明不久前刚给的满身伤痕,在影棚刺眼灼心的灯光下被一只疯狗啃咬撕扯。
直至吞噬。
以至于后来我始终觉得自己像路边的一袋垃圾一样肮脏不堪。
每天在暴晒的阳光下散发着恶臭。
野狗路过肆意撕咬。
虫鼠蛇蚁爬上我的身体摸索寻觅。
我忍受着蛆虫蚕食,即使暴雨也冲不掉耻辱,直至最后迎来命运的腐蚀,烂进泥土里。
他甚至把相机架在一边,录下了施暴的全过程。
后来在警方的调查下,发现那个相机的内存卡里,和我同样遭遇的未成年少女,至少还有五个。
但为了女孩的名声周全,恐惧社会异样双眼,她们的家长最终都选择了沉默和放弃。
以至于猖狂的惯犯在对我施暴后,理所当然地放了我,并没有一丝犯罪后该有的恐慌。
我瑟缩在那栋废弃大楼地下室的一处墙角,拨通了沈暨白的电话……
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后来梦里模糊狰狞的记忆,便都有了出处。
沈暨白利用自己人脉关系,很快联系上了我爸,并把本杰明和摄影师送进了监狱。
我爸带我回了北京,停掉所有行程悉心照顾了几个月,几乎寸步不离。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原本油亮乌黑每天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花白,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岁。
但即使再捶胸顿足地自责、懊悔,该发生的也还是发生了,谁都没办法退回到过去,退回那个我和沈暨白第二次相遇那个野王,在我从他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按下暂停键。
我爸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弥补。
当年撕裂的伤口长大后并不见痕迹,因为在那半年里,我反复接受了好几次修复手术。
每一次躺上熟悉的手术台,所受的所有羞辱都会一帧一帧地在面前一一闪现。
不久后我爸买了处新房子,在沈家隔壁,他说换个好一点的环境,或许对我的心情有帮助。
同时我也休了学,不再出门。
正常的时候,我会坐在二楼窗台前写写画画,听外面的风吹鸟鸣。
惊惧的时候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觉得刺耳无比。
大多数时候我都处于后者的状态,狂躁、恐慌、不敢见人、四处躲藏,甚至有时连自理都成问题。
我内心深处的精神洁癖,让我实在无法接受人生的第一次,以那种方式开始,又结束。
所以守护我精神世界的那根弦,它断了。
尽管在家休养地那几个月,我爸也几乎倾尽了全力,但我的病情依然每况愈下,后来更是开始没来由地自残,甚至自杀。
即使房间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利器,连桌角都被磨圆,我也总能想方设法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人在想死的时候,指甲都可以成为武器。
万般无奈,我爸最终把我送进了精神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