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晚到现在,不足2小时,我仿佛走完了一半人生。
窗外熟悉又遥远的灯海,是摸不到轮廓的未来。
我慢慢蹲下身体,将双膝抱进怀里,低声痛哭。
似曾相识的压抑和痛苦穿越数年时光再次以万箭穿心的速度向我袭来。
白天太忙乱了,连痛苦都无处见缝插针。
而现在我的手开始发抖,浑身战栗。
就在今天前,一直都自诩是个幸福小孩。
曾经面对沈矜的烦恼,沈暨白的压力,林兮的遭遇,我还总问自己,为什么唯独我这么幸运呢?
原来只是那件事之后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给我编织了一个“生来无虑、恰好被爱”的幻境。
也正是这种错觉,支撑着我活到现在。
我试图学着当年心理医生对我的干预治疗那样,用精神暗示法安慰着自己。
但绝望还是如决堤的潮水般席卷而来。
我掐不准它来的时间,也不知道它将何时结束,明明上一刻还在饭桌上谈笑聊天,下一刻就突然生无可恋。
就像江南绵延断续的雨季,任你挣扎,怒骂,都终将陷入命运的泥泞。
反反复复,无限循环。
我挂着眼泪轻笑出声——这种折磨太熟悉了。
所以当年的我,才会挤过那个狭窄的走廊天窗,不顾一切结束自己的生命。
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颀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房间没有开灯,今晚圆月高悬。
透过窗外的光,清晰可辨沈暨白俊美的轮廓。
我蹲在地上仰头看他,眼眸泛红,闪烁着晶莹。
那个身影只是默默地靠近我,然后高大身躯下的暗影笼罩下来,他单膝跪地,把视线调整到与我持平的高度,试图伸手擦拭我的眼泪。
手指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我下意识的躲闪。
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致使浑身战栗。
他脸上没有错愕,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我从朦胧的视线里抬头,发现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我哭了太久,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呢喃,“现在并这不是我最差的样子对吗?”
他点头,“嗯,不是。”
那一刻我竟为他的坦诚而产生些许释然。
他真的很神奇,即使我随时都可能跌落回最差的状态里,即使连我自己都为此深感恐惧,他却依然拿捏有度地淡定面对着。
在沈暨白这里,一切存在都是合理。
“我最差的时候什么样?”我问。
“你割腕,自残,有次差点毁掉自己的脸。”
语气里没有情绪起伏,坦诚到让人无比信任。
“这些你都见过?”我愣愣地问。
那些记忆深处的细节,终究还是在随着时间模糊。
“嗯,见过几次。”
大概当时他也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所以后来我在疗养院的日子,便没再见过他。
“你在家的时候,我每周都去看你。”
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伸手给我擦眼泪,我也从躲闪到逐渐慢慢接受。
任凭他得寸进尺地摸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