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收玉米,沈大川直接把姜半夏的责任田划到了沈家名下,省的她还要两边跑。
反正村里也公开了,就让他们说嘴去,自己家的人自己家护着,怎么了!也没占公家的便宜。
姜半夏一开始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张玉兰一锤定音。怕什么,陈家都能护住那个不要脸的邵志勇,他家还能护不住姜半夏啦?
姜半夏只好摸摸鼻子,开启了掰苞米的日子。
收苞米最轻松的活儿就是掰苞米,最累的是背苞米。虽然一直待在苞米地里被苞米叶子划得脸上手上全是道道儿,但到底还是比割稻子要轻松很多。
就连姜半夏这种新手,速度也不慢。她看着沈青山一次次地背苞米来回跑。深秋的天还热的满头汗,实在是心疼。
想着帮他背一些回去,结果硬是蹲在地上没起来!她不信邪,使了吃奶的劲儿,刚背起来就被玉米筐拽得摔了个屁股墩儿。
张玉兰笑得直不起腰,“半夏啊,你说你逞啥能。这一大筐玉米估计都得比你重,你咋背的起来,快放下,别伤着了!”
姜半夏揉着摔疼的屁股,羞红着脸讷讷着说,“没想到这么重!要是有个板车就好了,用人这样背来背去实在是太辛苦。”
“你这丫头,知道你有钱,可别闷声不响就去买板车。”张玉兰小声和她说着,“家里也不是没有买板车的钱。可是你看,整个公社都没有哪家自己买板车的,也就大队里有一辆!咱家今年买了自行车就够打眼的了,要是再买板车,就要遭嫉啦。”
姜半夏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古以来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穷可以,你一家富就不行。
晚上回知青点,就看到李胜男一脸八卦地说“听说了没,邵志勇升官啦!”
姜半夏一脸懵,在山禾村能升什么官啊?
“人家今天做记分员啦!可以拿工分补贴,不用像我们这样苦巴巴得下地干活了,还不是升官!”
李胜男一边说一边摇头,“啧啧啧,可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找了个大队会计的老丈人,可不就鸡犬升天了。”
姜半夏一脸无语,大男人去做计分员,还真是不嫌磕碜啊,这种一般都是照顾谁家媳妇怀孕了或是身体不好的。“陈彩霞就没说啥?”
“说啥啊,还很骄傲呢!说她家志勇是拿笔杆子的,就合适干这活儿。”
姜半夏只能是摇摇头,到底的别人家的事也就听听算了。正好林春华也进了屋,为免她尴尬,两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说洗漱睡觉。
半夜睡得正香,突得被“哐哐”砸门声吵醒,又响又急。大半夜的十分惊心。
姜半夏披衣起身开门,就看到沈青山举着火把,张玉兰拿着手电筒等在门口,两人都是一脸焦急,再往旁边站着个黑瘦的中年女人,已经是满脸泪痕。
姜半夏心里咯噔一下,忙问咋了。
张玉兰又是急又是为难地说:“半夏啊,快,大壮夜里突然起了高热,人都烧迷糊了,他娘实在没招找到我家去,托我们来求求你看能不能治。”
旁边黑瘦的女人一看开门的就是半夏,立马跪下了,哭求“姜知青,求求你了,发发善心吧,救救俺家大壮,俺给您磕头了!”说完就真往地上“砰砰”地磕了起来。
吓得姜半夏慌忙跳到沈青山身后,急着道:“快起来快起来,玉兰婶快拉她起来!”
动静闹这么大,知青点的人全都起来了。看到这场面都满脸惊讶。
张玉兰把跪在地上的黑瘦女人硬拉起来,“红梅,快起来,你说你整这出做啥,稳着点神!”
沈青山拍了拍姜半夏的背,口气平稳镇定,“别怕,快去看看要不要带点啥,具体咋回事我在路上和你说。”
姜半夏听到他的声音莫名就心定很多,点点头,转身回屋很快收拾了个小包裹。
和林春华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跟着沈青山急匆匆地走了。
路上沈青山简单和她说了下事情经过。
大壮是村东头陈德庆的孙子,和青林铁柱一直玩在一起。
昨天下午贪玩嘴馋,这么冷的天还一个人下河去抓鱼烤了吃,衣裳全湿了也没敢和他娘说,硬是自己捂着,结果天刚黑就开始发热,等到半夜已经烧到说胡话了。
他娘突然想起那次你救了铁柱,就认定了你有办法,先求到我家,怕自己来找你不肯去。
姜半夏点点头,这下心里有数了,这是受寒引起的高热。
几人路上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姜半夏只看到院子里站了好些人,天黑看不清,她也没管,拎着包裹就跟着大壮娘先去看孩子。
小小的孩子孤单地躺在床上,脸色因为高烧泛着异样的红,嘴里还在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胳膊和腿时不时地抽动一两下。
“大壮啊,俺的儿啊,你要是有啥事不是要了娘的命么!”大壮娘一下子扑到床上,伏在小小的人身上嚎啕大哭。
姜半夏不由皱起眉头,张玉兰立马上前拖走她怒道:“你这不是添乱吗,快让半夏看看。”
姜半夏上前仔细看着大壮,她认得这孩子,总跟在青林身后疯跑,也嬉皮笑脸地叫过她半夏姐,她还给过糖,笑骂着“滚蛋”。
现在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这样的瘦小无助。
姜半夏握了握拳,不管了,一定要把人给救过来!
她上前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热得烫手,一丝汗也没有。再搭上孩子的脉,脉象很浮,重按一下跳动就减弱。
于是心中一定,回头问,“家里有没有高度的酒?”
屋里一圈人愣了愣,一个中年汉子猛点头,“有的有的!俺去拿!”
她迅速打开包裹,捡出几种药材交给张玉兰,“玉兰婶,就像之前给青山熬药那样,熬出浓浓一碗来。”
张玉兰点点头,出去熬药。
接着拿出随身带的针灸包,抽出一根针正准备下针,就听到一个粗嘎熟悉的嗓子阴阳怪气地说:“你干啥呢!到底会不会啊,就敢随便拿针祸害人家孩子?”
姜半夏回头一看,哎呦,是陈老太!
不禁好笑,歪头莞尔,把针递出去,“要不,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