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华英指了指对面探出个脑袋来的郑元风,“比如坐观虎斗。”
“何以见得二人会斗?”璟王先前倒是听说过,郑家与勇安侯府的世子闹过矛盾,似乎还是因为一个女人,具体的就不大清楚了。
白华英一把将璟王拉进了雅间,微微推开窗,“当年郑元风的弟弟蒙冤入狱,正好那个时候审案的是勇安侯,勇安侯自然是偏向老婆那边的亲戚,于是就断了个流放,郑元风不服,将勇安侯告上朝堂,官家派人彻查之后本要将那弟弟放了,谁知道流放的路上染了病,就这么没了。这仇可大了去了。”
璟王扫了眼这装扮颇暧昧的屋子,又看了眼露骨的十八姿势屏风,脸色有些黑:“想不到白小姐一个深闺女子,外头的事倒是知道的不少。”
“王爷不如先瞧出好戏。”白华英那张面容上的胎记太过扎眼,所以头发是半散着的。
她拉过两个路过的美人,朝她二人怀里塞了几把银钱,低语了几句,这二位美人笑盈盈的应下,扭着身姿便去了白敬辰与赵斯年的雅间。
白华英正等着瞧好戏,一只有力的手猛的将她拽到了角落,白华英反手就是一劈,结果瞧见白敬辰那愠
怒的脸,顿时僵在原地。
“英儿!果真是你!这烟花柳巷的,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我送你回去。”
白华英如同幼时做错了事,被封家大哥哥抓了包似的,心里有些虚:“大哥,你都知道了。”
白敬辰叹了叹气,“在府里装疯卖傻自保,我可以理解,是我没有护好你,但璟王……你离他远些,不要牵扯到这些事情上来,朝堂里如今的局势,瞬息万变。”
“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事要做,你就当没有在这儿见过我。”白华英知道这人是想护着她的,可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白华英了,见了仇人做不到视若无睹。
“英儿!再忍一忍,等过了春闱,一切都会好,哥哥会将你想要的都捧给你。”白敬辰一改那风流气息,连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一旁的美人见了他过来打趣:“呦,白公子今儿可难得来一趟……”
“滚。”白敬辰扫了眼那美人,眼底寒意腾腾,与看白华英的时候那满眼的温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美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切,不过是白府不入流的,还真摆起嫡子的款儿来了不成!”美人嫌弃的一甩帕子走了。
软香阁里正是莺歌漫舞,忽的就见不远处传来嘈杂声,一群人围在一块儿,打的不可开交,白敬辰寻声望去,就瞧见赵斯年正被郑元风压着打。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可就要出人命了。”
人群里一片嘈杂,白敬辰按着白华英,叮嘱道:“我让人送你回府,有事等我回府再议。”
“我还有事,你先忙你的。”白华英跟着走了两步,就瞧见一楼此时一片狼藉。
昔日里秀气的郑大公子可是在军营里练过的,赵斯年会些拳脚功夫但也不持久,如今几招下来就败了,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凝着郑元风低斥道:“你敢对本世子动手!”
郑元风的衣裳被扯破了,露出结实的胸膛,看这身段活脱脱一个习武之人,他抄起一根长凳子砸向赵斯年,呸了口嘴里的血:“你当初害死我弟弟,这笔帐我定会与你算清楚!”
“他自己死在回京的路上,与我有甚相干!来人,将巡防营的人喊来!”赵斯年捂着额头,黑了脸,近来府里烦心事多,他今日不过恰巧出来散散心,不曾想遇见了这档子事儿!
白华英见这事儿越闹越大,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推门进了雅间,璟王倒
真是不好奇,竟坐在一旁喝起茶来,白华英在璟王身旁坐下。
“这就是你说的坐观虎斗?”他挑了挑眉,想不到她三言两语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儿,先前倒是小瞧了她。
白华英摇了摇头,坐在他对面,自顾自的倒了盏茶,“也不全是,只是时间久了,有些仇恨就容易被淡化,我不过是提醒提醒郑家罢了。”
前两年清河一带闹匪,郑元风跟着他那舅舅一同去剿过匪,所以是有些实力在身的,如今这些年轻人就等着春闱的时候大放异彩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照先前的情况来看,这郑元风与她哥哥的交情似乎不浅。
“你这机灵劲,倒是与她有些像。”璟王忽的笑了,笑得那脸上的疤有些扭曲,白华英捧着茶低头闷喝。
“本王收到消息,后日封家就该抵达上京。”
白华英指尖微颤,捧着茶盏心里有些发苦,她至今未能尽孝,重活一世,竟只能以陌生人的方式相见。
“王爷有何打算?”
璟王察觉到她的变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到底是谁?国师给他的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后生,是后生,还是死而后生?
“自然是提亲
。”他看了眼手旁那依旧不起颜色的八卦琉璃瓶,叹了叹气。
“王爷,为什么不问一问她愿不愿意?或许比起重新嫁入王府,她或许更想寻个静寂处,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她放了杯盏,漂亮的杏眸里一片澄澈。
璟王默了片刻,忽的开口:“本王已经问过了。她愿意。”
??她什么时候愿意了?
一旁的烨罗忍不住打趣道:“王爷将封小姐的棺椁抬回王府的时候,就在棺椁前打了无数个卦,确实是问了,属下可以做证。”虽然最后是自家王爷将那卦给改了,嗯,勉强就算是封小姐答应的吧。
白华英有些无奈:“哪有这样的。”
她本人还坐在这儿呢,问卦问卦,问的哪门子卦!但她胆儿小,她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咬牙背了这个锅!
“此处没有她的魂魄,换下一个地方。”璟王拂衣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勇安侯府的与郑家的搅到了一块儿,打得不可开交,跟约群架似的,赵斯年一个踉跄跌到了白华英的脚边,她凝着这鼻青脸肿的人,神色微僵,当初瞎了哪只眼,竟觉得赵斯年是个有匪君子?
她朝赵斯年伸出手,柔声问道:“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