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夔的语气又变得悲切异常,
“我们本是临安城内的小生意人,开这个小酒楼,过着平静而又美好的日子,可是突然有人传来消息,说是皇帝老儿要选妃皇帝老儿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还要选良家的妙龄女子,这简直不能让人接受嘛,好多人便准备外逃,我也准备带着她外逃,可又传来消息,说是北边的蛮子打过来了,皇帝老儿要跑,而且之前传的什么皇帝选妃啊,一半儿真一半儿假——选是要选,而且要选年轻漂亮的,只不过,不是在中原的宫廷内当妃子,而是要送到北边,送给那些蛮子们当礼物,为了换取一些短暂的安宁……”
“谁家愿意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全城的百姓开始逃跑。”
“可是没有想到,我们在码头那儿遇到了狙击,逃出来得有上千个人,都倒在了码头那儿,就我们两个胆子小,在他们开枪扫射的之前,我们躲在几具尸体下面,才躲过了一劫,没被开枪的人打到,后来,他们要凿沉那条船,我们忙跳了下来……”
“我原以为我们会死在冰冷的水里面,会葬身鱼腹,没想到遇到一小小船,又遇到了这座岛,这真是上天要拯救我们,上天看不得我们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上天一定希望我们回去报仇,给那些尸位素餐的人一些教训……”
“你能给他们什么教训?”
要是能给教训的话,能落在这里,能有今天这个凄惨的结局?
刘夔咬牙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正面打不过,从背面一定有机会。”
“那些……开枪的人是谁……”
“是临安城的守军!他们说不要百姓逃走,要让百姓和他们一起守城,要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太差,百姓们留下来只有一死,那些北方来的蛮子可不讲什么仁义礼智信,他们只会疯狂的屠戮,他们要推倒想要推倒的,走到哪儿,平到哪儿,寸草不生,春风不度——百姓们想活着,也想保卫自己的家园,可不想做白白的牺牲!送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在他们看来,留下来,充个人数,就是有意义。”
“塔吗的——这些龟孙儿——”
有个“野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刘夔见正中下怀,复又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守军还是敌军……下手太狠了,先是在岸边,将没有来得及上船的人一一捅死,然后拿枪扫射我们这些刚刚上船的人,还恐怕我们没有死彻底,烧船、补刀……真是让人怀疑,难道说北方的蛮子已经来了,而且化装成了我们自己人?要是真的自己人,那可真不是东西。”
“这帮孙子,现在还是这个鸟样!国家不亡,断无天理!”
还是那个性情直爽的人,嚷嚷了起来。
刚一说完,就被那个头领模样的人甩了巴掌。
“行了,不要胡说了!”
又转头对刘夔道,
“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所以不知道真假,我们是世居于此的人,从没有跟外界联系过,也不想跟外面的人扯上关系,几乎没有人上到我们的小岛上,就算是来了,我们也没让他们活着出去——所以,你不要再说了。”
又命令手下的人,
“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给点吃的,记住,不能喂饱了——先给点水喝。”
然后就走了,只留下两个人在外面守着。
又青战战兢兢等了好一会儿,见外面的两个人仍然站在外面,纹丝不动,也没有人来给他们送饭,饿的差点昏过去。
说好的饭呢?
“他们不会把我们当成可以吃的了?……”又青不敢继续往下想。
刚才那个头领模样的人的意思是不是要把他们两个吃了?
刘夔小声道,
“别胡思乱想,他们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吃人。”
“可我看他们的样子,很可怕。”
两人继续小声交谈着。
“你放心,他们不会吃人,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人,不像他们所说,是世代居住于此,他们也是从外面来的,而且有个秘密,不愿意被人知道。我现在怀疑,就岛上的那块我看到的石碑,也是他们自己来到这儿以后做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让人接近这座岛,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座岛上还有他们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可是,猜的,也不一定是对的啊。”又青表示怀疑,她怎么没看出来?
“你看啊,他们虽然模样怪异,还不穿衣服,但他们能听懂我们的话,他们的脸上黑乎乎的,可他们身上露出的有些肉却不是那么黑,这说明他们把自己涂黑了,他们原本不这样,他们没穿衣服,可是却用树叶遮挡的蛮严实,说明这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是故意把自己打扮成野人的样子,这样子,在外人看来,很吓人,会很容易,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把上岛的人吓跑。”
“最可疑的就是我刚才提到了我们逃出来的一件事——我一提起临安城,逃难,死人,他们的表情就明显不对劲,还有一个人大喊大叫,说明他们知道那些人的德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个人还说,那些龟孙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也说明了他们是从外面来的人,而且是和咱们一个国家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我猜也跟那些迫害我们的人有关,不得不来到了这里,躲避起来,过着不敢见人的日子。”
“他们难道是逃役的人?”
又青问道。
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朝廷便加紧了征人,好多人在半路上跑了,不知去向,有的是看收官管不住,也跟着一起跑了。
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人。
刘夔却道,
“我看不像是,我看他们倒像是逃走的将军,或是逃走的兵——那个领头的像个将军。”
“将军?这怎么可能?”又青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这些咋咋呼呼的,不穿衣服的“野人”会是将军?
“要是将军,也一定是个犯了错误的将军。”
又青忽然想到,那么他们岂不是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