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宣沐的眉头更紧了,完全拧在了一起。
“你最好离那个叫南宫洛的医生远一点。”男人忽然收起脸上玩味的神情,站直了身子,抚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褶皱的衬衫,居高临下地瞪着徐宣沐,“还有,我说过不准谈及白彤的任何事。”
看着男人就要远去的身影,徐宣沐内心积压的怨气和怒气一时间迸发了出来,她站在身后,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萧家霖,你那副样子最好别威胁我,你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不过我记得,你说过,会对我好。”
男人一副诧异的样子转过头,看着他不悦的表情,徐宣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走上前,重新站在男人的面前,玫红色的唇轻启,提醒道:“对着爷爷说过的。”
这次,徐宣沐先转身离开了,走进病房里,对着刚给白彤检查完身体的南宫洛说:“药膏你直接给萧家霖就好。”
接着,还来不及看南宫洛是什么表情,徐宣沐接下来的话让病房里的人都震惊了。
她极其认真严肃地睨着白彤:“白小姐,这家医
院的服务和医术都足以让你安心养病,就算在这里养上个大半年都不会有人说你什么,只是还请你别再麻烦我的老公,因为他真的很忙,公司忙完还要忙家庭的事,还希望你多多谅解。”
“徐小姐……”没想到徐宣沐会突然放这么一个炸弹,白彤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只是在下一秒,徐宣沐看见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顺着白彤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此时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柄的萧家霖,他隐忍着怒气。
徐宣沐懒得再假装什么端庄的模样,丢下一句:“白小姐,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安心养病吧。”
走过萧家霖身边的时候,徐宣沐的步子慢了几分,眼眸一掀,看了一眼这个令人恼火的男人,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嘲讽的轻笑,然后离开。
南宫洛简单地对白彤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如果他没听错的话,在路过萧家霖身旁的时候,这男人对他冷淡地加了一句:“你最好离她远点。”
而南宫洛则是露出一抹可笑,翘起嘴角轻声地说:“你确定要在这
里向我发出警告吗?”
说完,南宫洛的眼神轻轻投向身后的病床,床上的女人正盯着手背上的针管来回看,像是研究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
显然南宫洛的回击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萧家霖没有再说什么,可这样的结果,倒更加让南宫洛生气,作为一个有妇之夫,妻子和前女友的重量,瞬间就得到了证实。
南宫洛虽然一直很不喜欢这个姓萧的大少爷,徐宣沐所谓的丈夫,但他现在却有那么一秒希望这个男人能跟他争执一番,好来证明点什么东西。
但他并没有,而是选择了无视。
从病房里出来,南宫洛急忙拨打了徐宣沐的电话,她最近太容易展现自己的情绪,甚至变得越来越冲动,这不是他认识的徐宣沐。
电话通了,可迟迟没人接,他又尝试着拨打了几次,但结果都一个样,直到别的医生因工作的事情把他叫走,这事才不得不放下。
外面的风吹得很响,看着远处的黑云,正浩浩荡荡地朝这座城市席卷而来,狂风只是它展现嚣张的前兆。
女人拢了拢单薄的外套
,一只手搭在降低的车窗上,手指轻轻蜷起,支撑着下巴,双眼望着那遥远的黑压压的天。
她曾经对这样的天很是恐惧,那雨下的太过急切,轰隆隆的响声一遍遍在她的耳中回荡,遇上这样的天气时,她总是习惯性地躲进母亲的怀抱中,然后慌张地让母亲捂上她的双耳,来达到与世界隔离的效果。
可现在不同,事过境迁,在失去父母之后的第一个雨夜,沉睡在梦乡里的她被外面的****震醒,眼睛因惊吓而骤然睁开,她第一反应是躲进母亲的怀抱,但在这个意识出现后的几秒,一阵雷声将她震清醒了。
最后,她战战兢兢地裹着被子走到阳台的前,隔着玻璃,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眼睛直直地盯着外面被暴雨摧残的一切,以及……黑夜中不断闪现的一道道白光,随即跟着雷声一起。
原来,也就仅此而已。
至此之后,她开始享受这样的天气,并且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因为被徐家夫妇领养而重新获得生活的快乐,逐渐地,她忘记了怎么去单独面对恐惧和孤
独,就在她认为自己已经摆脱那种被人抛弃的孤单感时,上帝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赤裸裸地夺走了这一切。
从地狱上升到天堂,享受一把那种愉悦和美好,再在你沉醉其中的时候,将你打入地狱,防不胜防地。
所以,这才造就了现在冷静、对任何事都毫不在乎的徐宣沐,又或者说,因为怕拥有,怕失去,所以才尽力地不去碰任何感情。
她开着车来到这熟悉的山顶,停在最高的山坡上,周围繁花似锦,树叶的味道在风中肆无忌惮地流窜,很好闻,有股小时候跟南宫洛来着山顶戏耍的味道,准确来说,更像是童年的味道吧。
没过多久,车顶如约传来“嗒嗒嗒”的几声雨滴的声音,重重地砸在车上,立马的,雨下大了,而且越来越大。
雨斜着从车窗的空档处闯进了车子里,逼得徐宣沐不得不把车窗关上,然后盯着外面雾蒙蒙、模糊的一切,看不清景色了,但她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
她知道,不等着雨停,她是绝对下不去山的,但……这雨不知道会下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