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识英雄刘邦认义听谋士章邯哀兵2
【项、刘结拜,早不成,晚不好,正当此刻。所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项梁原想等到齐兵前来,两军合一处往击章邯,今见田荣失信,不肯领人马相助,心中好生不快。待要使人去责问,寻思如此也无济于事,便就搁在一边,先不理会。此刻支走田显,正坐帐中闷闷不乐,只见前军送来信报,道:“项羽、刘邦所领人马一路过关斩将,连战连捷,直杀到濮阳城下。章邯引黄河水在护城河里,才得以抵挡住攻打。”项梁听罢大喜,道:“章邯名闻天下,不想也会弄得如此狼狈!待我亲引大军,助羽儿拿下濮阳。”当即传下令去,尽起人马,引手下武:范增、项伯、项襄、项佗、项悍、项庄、项冠、钟离昩、曹咎、周殷、利几、丁固、郑昌、季心、虞子期,及宋义、晁角、左贺、吕泽四家,马步军十万,战车二千乘,拔营起寨,浩浩荡荡,离了亢父,望濮阳开拔。
转前面。却说上月,项羽当众讨了将令,不肯耽搁,由刘邦一旁相助,引领人马,直奔濮阳而来。于路无话,这一日,来到鄄县东边,离城约莫有三四里处,军马下了寨栅。项羽坐中军帐中,觉一人喝着无趣,遂邀刘邦过来同饮。项羽先敬:“沛公智勇过人,实乃真英雄。”刘邦回酒道:“将军叔侄,才配得英雄两字。刘季庸碌之辈,断然不敢与将军相提并论。”项羽道:“沛公击秦,每战必胜,纵观当今天下,能有几个做得?大丈夫立于世间,该狂则狂,该张扬就张扬,何须藏藏掖掖,弄得自家不痛不快。”刘季道:“此皆赖将军之威,仅凭刘季,岂能赢得如此多胜仗?”项羽笑道:“沛公为人,总是这般谦逊,真长者也。”二人你敬我劝,甚是欢悦。酒至半酣,刘邦忽问道:“将军可知,此处是何地方?”项羽道:“是鄄城之东,历山脚下。”刘邦道:“不错。刘季曾听说,当年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此乃圣贤宝地,神仙之场也。哪日大功告成,再无兵革战事,愿与将军在此信马畅游,尽享乐趣。”项羽笑道:“不想沛公,竟然也是个风雅之人。我只知历山乃齐人孙膑出生地,曾在此设馆授徒,遗留兵一部,被后人叹为不朽。”刘邦道:“将军真好记性!端的是将门出身。”项羽道:“我若能得此人之名,纵然少活十岁,亦不抱憾。”刘邦道:“将军神武,天下莫及。刘季能得与将军为伍,才是幸事。”项羽道:“说甚话来?沛公在楚营军中,人见人赞,连我叔父,也敬你三分。自打相识以来,几番助我成功。要说有幸,应该是我。”刘邦道:“得人之恩,当尽力回报。刘季感激武信君前日相助,不披肝沥胆,如何对待得起?”项羽笑道:“沛公这般厚道,难怪为众人喜爱。他等若能有沛公一半心胸,何愁秦国不灭。”刘邦听了便道:“众人一心,其利断金,道理虽好,做来却难。唯有志趣相投,推心置腹者,如古之管仲、鲍叔,今之张耳、陈余,才能成此美事。我二人为灭秦走到一起,天教作合,若将军肯时,刘季愿与结为兄弟,协力齐心,共图大事。”项羽道:“我也正有此意。”刘邦大喜,便在帐外泥地上撮土为香,祭拜天地,二人义结金兰,拜为兄弟。刘邦时年四十九岁,拜为兄长;项羽年方二十有五,按序为弟。随后营中大摆筵席,两边军将都来道贺。
次日天明,只见门军禀报:“前哨已探得消息回来。”项羽将探马喚入,询问详情。探马告道:“鄄城不比之前。章邯退往濮阳时,留得部将贾萌五千兵马在彼。那贾萌生性狡猾,他闻将军亲来,已下令手下,闭了城门,只作坚守。”项羽听罢,请来刘邦商议道:“这鄄城虽然不大,墙却坚固。若强行攻打,恐要花些气力。”刘邦道:“强攻不如巧取。愚兄有个计策,不知行得行不得?”项羽道:“快快说来。”刘邦道:“今晚夜半,我引本部人马,先去城西官道上埋伏。明日白天,将军只管率人马大张旗鼓望濮阳方向开拔。贾萌匹夫,无有大谋,怕章邯怪他让道,必出城来追赶。到时将他截杀了,鄄城自然唾手可得。”项羽道:“端的妙计,只要辛苦兄长。”刘邦道:“自家兄弟,岂分彼此。”项羽大喜,遂由刘邦先带了兵马前去埋伏。
当夜一更,月朗星稀,树影不动,流萤低舞,没有半丝凉风。刘邦领了一万兵卒,同了周勃、樊哙、夏侯婴、奚涓、纪信、严不识、召欧、陈涓、郑忠、朱轸、周灶,并方与来会的曹参、柴武两个,不走大道,专拣僻静小路,借着月光,望鄄县城西而走。一路越坡涉溪,穿林过桥,飞虫叮咬,闷热难当。直行到五更天,方寻到个理想场所,埋伏下军马。
次日,天一亮,项羽拔了营寨,点起军马,尽打旗幡,肩担戈矛,纷纷滚滚,顺着官道直向前行。鄄县城头上,瞭望的小卒看得仔细,慌忙报知守将。贾萌听罢,心里犯起嘀咕来:“贼军越过鄄城去打濮阳,我要是视而不顾,章邯到时必要怪罪;若拦击,就凭我这本事,定然成人下酒菜。不如等他过去,截住后队粮草,也是一份功劳。”主意已定,便全身披挂好了,来城楼上观望。约莫有一个时辰,只见楚军大队人马尽已远去,却有数百辆大车拖在后面。贾萌与左右道:“此必是粮车。待我截他一截,抢些回来。”打开城门,领了三千军马,追赶出来。
却说季布护着粮草队伍在后,见贾萌引兵追来,急催车马向前,一气退了四五里。看看赶上,只听得背后棒鼓齐响。贾萌吃了一惊,勒住马看时,只见大道两边树林里旗幡攒动,战鼓乱鸣。冯疾知是中计,急要引兵还城,左边撞出曹参、柴武、召欧、周灶四将,右边撞出周勃、奚涓、纪信、朱轸、郑忠五个,各引三千兵,从林子后面杀出。贾萌措手不及,夺条路想退回城去。走不得半里,前面又撞出一支人马。二三千兵卒,簇拥着三个英雄:中间一个,长冠高耸,锦袍裹身,手持赤霄剑,跨下大红马,正是沛公刘邦。身后二将,一个樊哙,一个夏侯婴,各执兵器,拦住去路。刘邦喝道:“秦将!你已无路可走,不降何为!”贾萌怒骂道:“我乃朝廷命官,怎肯降你等反贼!”纵马舞刀,率所带人马拼力冲突。怎禁得楚军人多。战至天近中午,亦不能得脱。贾萌恐被擒受辱,遂拔剑自刎。余下军卒,见贾萌已死,都丢了兵器,伏地请降。刘邦教奚涓、纪信、周灶、朱轸四个带一千兵看管降卒,自己引了人马来夺鄄城。城里只剩得些老兵,哪里抵挡得住?未用半个时辰,便将城池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