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维远“哎”了声:“有空也回来看看,你自己算算,你都几年没回家了。”
“嗯。”宁枝掐断电话,插上吹风机专心吹头发。
暖风温热,她忽然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离开那个家几年,钱维远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突然想起她这个女儿,怕不是重点在“生意往来,亲上加亲”这八个字吧。
郑一满在外面听了半天,见吹风机响起,她推门进来,“又是你那个半路冒出来的爹打来的?”
宁枝关掉吹风机点点头。
郑一满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么多年才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可以卖呗,我跟你讲,前几天我让我爸给我查了一下,钱维远最近公司遇到点麻烦,正四处找人帮忙接盘呢,你最近注意点,别被他坑了,反正——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宁枝仰头,重复一遍:“我明天要去相亲。”
郑一满瞪大眼,“你疯啦!不是,钱维远能有什么好东西介绍给你啊!上回是个猪头三,再上上回那年纪当你爸都绰绰有余,枝枝,”郑一满十分担忧,“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脑子里进了沙子,才会讲这种胡话?”
宁枝无奈,两手撑在床后,好笑看她,“你怎么比我还生气。”没等郑一满开口,宁枝接着说,“外婆让我去的,我不想让她担心。”
郑一满还想说什么,宁枝摇头打断,“外婆不会害我,就当哄她老人家高兴。”
事已至此,郑一满只能拍拍她的肩,祝她好运。
宁枝算是她外婆一手带大的,祖孙感情深厚,她可以拿任何人的话当耳旁风,但是她外婆的不行。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郑一满迷迷糊糊间问:“你明天的相亲对象叫什么啊?”
黑暗中,月光铺就地面,宁枝耸耸肩,无所谓回:“不知道。好像姓东?”
“没听说北城谁姓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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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定在北城有名的黑珍珠餐厅,Bl。
宁枝没化妆,简单的米色毛衣套装搭配切尔西短靴,尽管这样,她一进门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侍应生估计提前见过她的照片,迎上来说:“宁小姐是吗,奚先生在包间等您。”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没想到他已经到了。
宁枝边走边恍然,原来这人姓奚?
那到底是奚还是西还是席?
钱维远发来的资料她看都没看,现在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看他是张白纸,而他兴许已对她了如指掌。
越往包间走越安静,大厅里刀叉的碰撞渐渐变得朦胧,这是个隐秘性极佳的地方。
当周围静到连脚步声都吞没,只余清浅呼吸时,侍应生将门推开。
宁枝一眼望见,袅袅烟雾中,安静沏茶的男人。
他戴一副银丝边薄框眼镜,气质懒倦,衬衫松开一颗扣子,袖口挽至手肘,平常兴许戴表签字的手腕,此刻正略微翻转,为她斟上一杯茶。
不知是他给她的感觉,还是这屋内空调温度果真调得低,宁枝总感觉,这里面是比外面要冷一些。
她不动声色坐下,并不接面前的那盏茶。
男人掀眼,嗓音低沉悦耳,透着独属于上位者的温雅:“宁小姐,又见面了。”
视线对上,宁枝心口不自觉跳动了一下。
“是你……”
原来那日在停车场,并非她的错觉,他果真是认出了她。
宁枝愈发后悔,自己未曾提前看一眼他的资料,跟这样的对手交锋,似乎比她考进附医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