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破了眼前这局面,又能一解心头之恨呢?
虞上熙有些头疼,毕竟前几次,她尽想着要怎么弄死沈阙朝和苏婉莹这对狗男女才畅快,可从没想过不杀他们的破局之法。
更何况,她要是聪敏多智,又怎么会轻易就被沈阙朝那贱货轻易哄骗,遭了算计还一无所知到去担忧其生死。
愁啊!愁啊!
“郡主,可要带冠?”莲心看着虞上熙愁容满面,哀声不断的模样,捧着凤冠,心中忐忑,不知这会儿替虞上熙穿上凤冠霞帔,是否会又惹着郡主生了气性。
“莲心,你说若是一个女子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因男子未曾开口拒绝,女子以为二人是两情相悦便成了亲,却不料男子本另有所爱,却碍于女子权势,不敢宣于口,但是他为了能和这个爱人长相厮守,暗中筹谋,致使女子家破人亡,你说这女子若是梦回到未成婚前,并洞悉了一切,该如何自处?”
虞上熙说着说着倒是生了主意,一人虽计短,可众人之计未必也短,她偏过身去,看着房内正在整理的一众婢女,唤道,“你们也别忙活了,快与我思量一番,此女子该如何破局才好。”
屋内的众婢皆怔了一下,面面相觑间,虽疑惑郡主为何会在此大喜之时,忽然提及话本里的桥段。
但既然郡主这般说了,便都歇了手上的活计,思量了起来。
“郡主,要不将此男子杀了,已绝后患?”莲心踌躇着开了口,她一开口,其余婢众,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对,郡主,对于这种满肚子坏水的男人,就得斩草除根,可不能让他以后再出来坏事。”
“没错,得灭口,要是心慈手软,遗留下什么阿猫阿狗的,以后还得提防人来报仇。”
“……”
虞上熙看着一张张还显稚嫩的脸庞,嘴里毫不留情的说着是喊打喊杀的字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老爹治军严谨,还是无奈偌大个镇国侯府,竟找不出和她长得不一样的脑子。
虞上熙按了按有些发胀的眉心,扬手阻止了众婢的叽叽喳喳,“此男子行径虽极为可耻,但万不可生出杀心。”
众婢女一顿,一时间皆有些被为难住了,沉寂了好一会儿,互相推搡着,却是谁也不敢上前。
果然,莽妇之智,不可与谋者相提并论,都是武夫家养出来小闺女,自然和她是一个德行,是她奢望了。
正待虞上熙失望之际,挤在后面负责院内洒扫的施桃越众而出,跪在了虞上熙的跟前,“郡主,恕婢子大胆,若是婢子是此女的话,婢子会选择让这一切返本溯源。”
“返本溯源?你且细说开来?”这说法,这用词,倒像是长了脑子的,虞上熙怔了一下,起了兴致。
“婢子以为,既然不可对男子生出杀念,又已知成婚结不出善果,那便不生羁绊,与其苦苦思量破局之道,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成全退出,男子既是为了爱人对女子生出谋算,若女子再一开始就从中抽身,让男子和爱人喜结良缘,各自行道,便各不相扰,此便为婢子所说的返本溯源。”
施桃颤着声音,将她的想法全盘托出,心中亦是忐忑无比,不知她的大胆猜想,是否是惹怒了虞上熙。
虞上熙闻言,眸光一亮,这想法另辟蹊径,倒也是新颖,不过……,虞上熙很快又皱了眉头。
她和沈阙朝的婚事,乃是她亲口向圣上讨的恩赏,这赐婚的圣旨如今还在府上贡着呢?违抗圣命,她便是再胆大妄为,虞家圣恩再浓,她也万万不敢生出此等僭越之心。
“可这婚事乃是长辈所议,婚期也已定,成婚更是铁板钉钉之事,且事关两家家族颜面,如何能更改?”虽然虞上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试探着问出了口。
施桃闻言,却是松了一口大气,看来郡主并未觉得她所言荒诞滑稽,她抬头望向虞上熙,胸有成竹的问道,“郡主,可还记得前段时日礼部侍郎张大人嫁女之事。”
虞上熙怔了一下,竟猛地站起了身来。
这张大人于微末之时,曾与一同窗甚为交好,把酒言欢间为膝下子女许下了婚诺,可不曾想张大人进士之后,官运鸿达,一路晋升侍郎之职,而那位同窗,初入官场,便得罪了权贵,至今仍是一小县之令。
其子弱冠,携约前来提亲,张家自有嫌贫爱富之心,不愿允了这桩婚事。
张大人既想要违诺,又不想有损官威名声,竟将嫡女身边的婢女收为义女,予以嫁之,此事虽说做的有些不地道,但一般人碍于权势之威,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可未曾想,那人竟有几分风骨,知晓内情后,于刘府府前,掷冠于地,割袍断义,扬长而去。
张大人的如意算盘落空,甚至其后好一段时间,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市井百姓,张府结亲之事,可是茶余饭后消遣的好谈资。
此事虽是不久之前的事,但离虞上熙的记忆已经有些久远,不过张家嫡女和她存了芥蒂,能落井下石,耻笑一番的好事,她自然不会错过,这往后每年相见的揶揄笑话,怎么少得了,年年回味,想要忘却也是难事。
施桃的意思,应该是让她是学那张大人,将苏婉莹以义女身份纳入镇国侯府,然后再以镇国侯府之女这个身份出嫁。
圣旨所镇国侯府之女,倒确实没有写上她虞上熙的闺名,这桃代李僵虽会惹得圣上不快,但偏要辩个常纲,倒也算不得是欺君之罪。
只不过……让苏婉莹给她虞上熙当妹妹,那岂不平白便宜了那贱人。
虞上熙越过施桃,在喜房内徘徊,雷霆和闪电在屋外交错,杀念和不甘在心中交战。
屋内一众婢女看着虞上熙满屋子乱转,面面相觑间,都不敢出声。
“梆梆梆梆……”四更天的梆子模模糊糊的传过府来,一旁的莲心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迎到虞上熙的跟前,“郡主,时辰不早了,再不梳妆,怕是要来不及了。”
“对了!谁说一定得是妹妹呢?瞧我这脑子。”虞上熙被莲心拦了去路,面露不悦,抬手欲拨开莲心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抚掌大笑了起来。
“郡主?”莲心被虞上熙这一惊一乍的,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虞上熙冲着莲心灿烂一笑,扬手将莲心手中凤冠上镶嵌的那颗鸽大的珍珠拽了下来,往地上施桃的怀中一丢,“主意不错,赏你了。”
“郡主,您,您这是要作甚啊!”凤冠毁了,毁了!莲心满心满脑子都只剩这一句话,骇的声音都打颤了。
虞上熙看着脸色发白的莲心,随手捞起她手中的凤冠,信手丢在了梳妆台上,转而吩咐道,“莲心,去通知常伯,整合府内全部军士,披上铠甲,到正门口等我。”
“施桃,替我更衣,换常服。”
施桃怀揣着颗大珍珠,略显有些茫然的望向虞上熙,脑中生出一种强烈的忐忑,她刚刚说的话,怕是要捅破镇国侯的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