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月容见人一走,当即原形毕露:“那个小贱人,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贴身丫鬟玉枝斟了茶上前,担忧不已:“奴婢听说,大理寺卿宋大人也一并过来了,在他手里可审了不少案子,到时候万一真的查出来了,可怎么办?”
侯月容倚在窗边,苍白的手搭在窗沿,外头风雪乍起,吹得她眼睛有些迷,一时心头慌乱:“一个死了的孩子,如何验亲?简直是闻所未闻!”
玉枝将窗关了,“听说那位大人先前也验过类似的,这万一要是查出来,只怕……”到时候世子与自家夫人的感情就完了!毕竟先前世子爷是如何盛宠世子妃的,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当初若不是有侯夫人帮着,使了些手段,只怕这恩宠是千万年也得不着的。
嬷嬷从外头进来,见了侯月容,沉声道:“大娘子的意思,这桩事断不能让人查出来。”
侯月容脸色苍白,上前拉了嬷嬷急道:“嬷嬷救我。”
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如今怀着身孕,旁人定也不敢伤着你,前院里闹得厉害,只怕世子也难以抵挡。这儿有包药,只要在扎针的指尖沾上一些
,到时候无论是天王老子来了,那血也不相融。”
侯月容接过那药粉,狐疑道:“一个死了的孩子,先前还丢弃在乱葬岗里,如今若不是天寒地冻的,那尸骨都臭了,他要如何滴血验亲?”
“听说西域有种特殊的法子,可以从心脏取血块儿出来,将血重新活化,如今外头用的就这个法子,如今时间不多了,可要抓紧些才好。”嬷嬷将药包塞进她手里,扫了眼外头,急匆匆的走了。
侯月容凝着那包药默了半响,将药包打开,将药粉涂在手上,这才大步出了耳室,直奔正厅而去。
因着赵斯年坐着轮椅,府里行动多有不便,所以脚程慢,待赵斯年刚要进门时,侯月容便迎了上去:“夫君,无论发生什么事,妾身与孩子永远站在你身边。”她伸出手,握着赵斯年的,那端庄柔婉的模样,真是让人怜惜。
“真是没白疼你。”他轻刮了刮侯月容的肚子,任人推着轮椅进了屋。
白敬辰坐在内侧,白华英就站在他身后,一眼就瞧见了这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的模样,她不由握紧了拳头,呵,她如今坟头堆雪,她们倒是恩恩爱爱!
封锦
兰见二人相携而来,顿时沉了脸:“我姐姐刚走,尸体还未入土,你这负心汉倒是风流快活,眨眼的功夫,孩子都怀了两,也是,如今有人怀着孩子,我封家的就不要紧了!”
在一旁瞧热闹的郑雄见他来了,顿时青了脸:“你个混帐东西,你将我儿伤成那样,如今昏迷不醒!你倒好,还有脸在这儿逍遥快活!”
赵斯年伤的不轻,但看起来,好像比那昏迷不醒,性命悠关的人好太多了。
侯月容挡在赵斯年身前,生怕他伤着无斯年了。
“容儿,我没事,坐吧。”赵斯年拉着侯月容的手,示意她坐下。
这一波操作实在是恶心了一大片人,封锦兰恨得牙痒痒!等鉴定结果出来了,她倒是要看看,这赵斯年是不是还这么平静!
“去,将我那可怜的小外甥抬进来。”封锦兰摆了摆手,探雪吹了声哨子,便有封府的人抬了个小小的棺椁进了府。
白华英站在角落边,双拳紧握,她不敢表露太多的情绪,如今只能忍。
白敬辰见她身形微颤,以为她是害怕了,暗地里悄拍了拍她的手,白华英抬头诧异的望向他,见他眼神温柔,一颗
心忽的便静了下来。
进到进了正厅,众人才发现,那诺大的棺椁是由封温城亲自抱着进来的。
他那温润的面容里眼神分外冷冽,每一步都走得沉稳,风雪卷起他的衣袍,他抬步跨过门槛,勇安侯正欲说话,他便率先开了口。
“若非形势所迫,封某必然不会让这孩子再踏入这亡命的腌臜地。”
勇安侯一嘴的话全堵了回去,不满的道:“封公子未免太极端了些,如今事故究竟为何,谁也不可知!”
封温城将棺椁的盖打开,幽幽的扫了眼勇安侯,他那尊贵儒雅的气质一眼便将勇安侯比了下去。
“吾妹在侯府身亡,事故如何,侯府想必很清楚,如今既然侯府不肯认,那便查吧,宋大人,验血一事,有劳了。”他朝宋敬同微微作揖,来到封锦兰身旁的位置坐下了。
从进门到现在,白华英就没瞧见过她大哥哥给过侯府一个好脸色。
赵斯年有些难堪:“当初我与令妹似海情深不假,可如今是她让我颜面尽失……”
封锦兰啐道:“我好好的姐姐,连这么大个封家都能打理好,更何况是你区区侯府?若不是你宠妾灭妻,我姐姐
也不至于身亡!如今还要来污我姐姐的名讳,简直可笑至极!”
宋敬同站起身,朝众人作揖,“今日本官当值,接到封公子的一纸状,特来处理此案,如今依封府所言,当滴血验亲,以证封府清誉,本官必然秉公查案,诸位稍安勿燥。”
勇安侯沉着脸应了下来,先前的侯府何等的风光,连这大理寺卿也要向他低头,如今有了封家这个靠山,真是越发不拿侯府当回事了!
如今封家越放肆,到时候官家收拾起来就越会不留情面,勇安侯攥紧了大袖下的手,忍!
“去,请仵作。”宋敬同一个示意,那仵作便进了里间,朝众人行礼后便将心口取血块的工具一一拿了出来,齐整的摆在桌案上。
侯月容在一旁盯着,心里惴惴不安,李氏扫了她一眼,故作镇定:“你可要查仔细了,此事事关我侯府子嗣!若是查错了,莫说宋大人,我侯府也不会轻易放过!”
仵作恭敬的行了礼,将棺椁上盖着的小小的毯子打开,瞧着里头那刚生出来不久的孩子,那浑身青紫的模样,心还是疼了疼,他朝孩子行了礼,这才动作轻巧的将孩子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