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小娘慌忙望向白父,揪着他的衣摆,委屈不已:“老爷,兰儿这孩子你从小瞧到大,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火烧祠堂这样大的事儿,她哪里做得出来。”
白父扫了眼还昏睡着的人,白敬辰在一旁守着,一言不发,后院中的事儿他历来是不掺和的。
“把那孽障叫来!”白父默了片刻,将手边发了霉的茶推至一旁,火气越发的大了。
“兰儿自知犯了错,如今正在外头跪着,老爷,兰儿身子骨也弱,还是让她进来吧,可别冻坏了,她今日可还被英丫头推下水,如今发着烧。”芹小娘句句揪着心,娇艳的脸上泪盈盈的,瞧得白耀辉心疼不已,可扫了眼白华英,又坐得端正了些。
“滚进来。”白父朝外头喝了一声。
白秋兰穿着单薄的衣衫,瑟瑟发抖的挪了进来,那张与芹小娘七分像的脸上惨白一片,瞧着真是可怜得紧。
她砰的一声便在白父跟前跪了下去:“爹爹,是她先将女儿推下水的,女儿气不过,才去祠堂看她,谁知道后来祠堂着了火,女儿不是故意的,还请爹爹责罚。”
这认错的态度真真是好,若不是让白父瞧先前的一幕,只怕如今
的白华英就是有一百张嘴,再如何伶牙俐齿,白父也不会信她。
外头冷冽的风灌了进来,屋子里劣质的碳忽的暴了一声,白秋兰忍不住缩了缩。
白父抬了抬手,“去,将窗关上些。”
这还没开始问审呢,倒是先关心起女儿来了,秀心的心里隐约有数了,今日凭着这几桩事要弄倒芹小娘,几乎是不可能了。
翠青只当白父是担心白华英冻着,忙起身去将窗口调小了些。
芹小娘见状稍放了些心,按着白秋兰柔声道:“老爷,先前不也说了要重修祠堂吗?如今一把火烧了,说不准今年春闱的时候府里的两个哥儿能争个好前程呢。”如今她手里没个儿子,总觉得心里没有底!
白父的神色这才稍缓了些:“如今兰儿这孩子,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你竟还好意思提这事儿!”
柳氏瞧着这情况,心下微凉:“夫君,如今英儿这孩子还在床上躺着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
白父瞧着这泪盈盈的母女心刚柔一点,被柳氏拉了回来:“如今她小小年纪就敢火烧祠堂,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这些年我处处疼她纵她,竟纵得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白秋兰揪着帕子,泪盈盈的:“爹爹,这个丑八怪就是成心算计我!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如今疯病都好了,还是她自个对张妈说的!爹爹,兰儿不敢撒谎,就是她先将我推到池子里的!”
白华英一见白父又要心软了,忙咳了几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翠青见状欣喜不已:“小姐,你醒了!”
白父见状忙转过身来,见她气若游丝的,心疼不已,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不由拧眉:“这被子怎么薄的跟纸似的!难怪这些年总是病病怏怏的!”
柳氏见状忙附和道:“先前我差人送的那几床上好的被子哪儿去了?”
翠青有些懵:“奴婢……没有瞧见过有被子送过来啊。”
柳氏狐疑道:“我分明让红杏送了过来。”
翠青迷茫的摇了摇头:“奴婢伺候小姐身旁这么久了,不曾见过有新被子。”
白父的脸顿时更沉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给我查!”
芹小娘一看这祠堂的话题被转移了,暗自松了口气,附和道:“想是这院里的丫鬟私拿了!是该好生查一查的好。”
柳氏端了茶搁在白父手边,“红杏,那被子你拿来给谁了?”
红杏扫了眼屋
子里的人,狐疑道:“奴婢是拿给宝珠了,怎么宝珠这时候不在?”
宝珠一直自语是老太太的人,在院子里横行惯了,如今头一回见府里的人都来了院里,便在外头洒扫了起来,那叫一个勤快。
屋子里另一个呆呆的丫鬟绿语小声道:“前些日子,见宝珠姐姐盖了床新被子,暖和的很,听说是她老子娘给她做的,奴婢也没敢多问。”
“搜。”柳氏冷了脸,朝红杏递了个眼色。
红杏领了几个丫鬟便直奔侧屋去了,宝珠一见这么多人涌进她房里,顿时慌了神,丢了笤帚便跑了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红杏看了她一眼,淡道:“我当初让你带床被子给大小姐,被子你可带了?”
宝珠怔了怔,没想到府里昔日欺负白华英的,突然站到了她这边,顿时有些慌:“红杏姐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红杏扫了眼主屋,又见她床上有新的被子,如今身旁跟了这么多人,也不好护着她,只得提醒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把那床被子带走,还有旁的一些物件也是,一并带过去。”
宝珠忙拦着她,急道:“我可是老太太打发过来的!若是有不妥的地方
,岂不是也丢老太太的脸?红杏姐姐,好姐姐,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时她就该在屋子里伺候才是!
红杏这才提点了两句:“如今老爷对大小姐上了心,你还是伺候的仔细些的好。走吧,别让她们久等了。”
宝珠只得跟着红杏进了屋,那被子一应用具皆被掀了出来,搁在桌案上,从被子、衣物,到茶盏用具,堆了满当当一桌。
白父顿时黑了脸,“混帐东西,如今竟在这院里享起主子的福来了!”
宝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道:“奴婢……是奴婢一时太忙,竟忘了给大小姐拿过来了。”
白父如今正愁没个撒气的,朝着爬起来的宝珠就是一脚:“如此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寻个人芽子发卖了!别污了这府里的风气!”
宝珠顿时怂了,“老爷,是奴婢一时糊涂,奴婢猪油蒙了心了,老太太指派了奴婢过来伺候,奴婢……”
秀心见状怼道:“你平日里可没背着小姐的面说小姐的闲话,我原以为是大娘子与芹小娘对小姐照顾不周,如今不曾想,竟是你从中梗!这些年我家小姐受了多少罪,一句一时糊涂就过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