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座仓名义上属于市日杂果品公司,地皮同样也是公司租借,可实际上这座仓却是市日杂果品公司内部分职工集资建成,原本这些职工以为每年的仓租金分红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可未曾想这座仓在建成使用几年后,职工从未得到一分分红,而在职工不断的上访中以及公司新仓的投入使用,而因其远离城市和居民点,加之交通相对不便,无法同市郊的那些现代化仓相比,因而这座未曾达标的危化品仓慢慢的荒废了下来,只是作为公司账面资产存在。
至多,这座仓不过只是经营旺季时,被一些从事个人经营的公司职工存放个人购进的劣质烟花爆竹。
随着市日杂公司经理一同来到宋湖仓的管明棠,瞧着仓周围高达近四的围墙以及围墙上的铁丝网,心下着实放心了不少,这座仓是过去几天,一番精挑细选后方才选定的仓。
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因为这里远离市区,更重要的是最近的村庄离此亦有公里之遥,可以说,这里是全市“最偏僻”的仓,而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想着,他的视线投入占地达30余亩的仓西侧的那座周围被防爆墙包围的仓投去,虽说已经决定租下整座仓,可真正的目标却是那座防爆。
日杂果品公司经理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相比于它人,最近几个月一直被职工上访缠绕于身的杨琦玉,比任何人都想把这座仓租出去,那怕租金少点,也可以商量,只要租出四十间仓,他也就算对那些职工有所交待,如此一来,自然的也就能安抚那些人。
就在今天上午,他还拿着身边这人三天前递过来的名片:兴业物流有限公司总经理管明棠,这个客户是市安监局的宋科长介绍来的,听说宋科长说,他们是老同学,至于这家公司他也特意打听过,这是家刚成立的物流公司。
“管老板,你看这仓,虽说偏是偏了点,可这仓的防潮处理,绝不是其它仓能比的,单是这一块……”
对于杨琦玉的话,管明棠却只是轻应着,此时,在他已经感到猎物正在慢慢地进入自己精心准备的网中了,在准备租这座仓的时候,他已经先后几次打听过这座仓,这座仓极为安全不说,而且还有配套的监控设备,只需要简单的维护就可以投入使用,当然,甚至就是大门边的那几间房子,都可以做为自己的“家”,如果有需要的话。
“……当然,距离、交通这都是问题,但不管怎么说,一间年租金才两万五,所以怎么算都是极为合算的,现在其它地方的都达到三万了。”
见这位管老板依还是在这院子里走着,似乎仍在考虑着什么,杨琦玉的心下不由“咯噔”一声,宋湖仓每年都人想租,可最后不是因为租金就是因为距离,最终选择放弃,毕竟,这里的交通着实有些不便,甚至就连从省道通往仓的那几公里路,不过只是用煤矸石铺的简易路面。
“而且你瞧,这进门就有差不多两千平米的水泥地,您是开物流公司的这地方用来停车倒是再合适不过。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不过既然管老板是宋科长介绍过来的,大家都是熟人,一间两万四,你看怎么样?”
到底是和生意人打了半辈子交道,虽说杨琦玉谈不上什么老奸巨猾,而且还不断正往管明棠所想的靠拢,可他却依然没有做出太多的让步。
见对方在价格上又让步了,管明棠掩饰住心中的窃窃自喜,下一步就要看自己怎样做了。
“这样吧,杨经理,我们去仓看看吧!”
随着杨琦玉一同进入仓,看到眼前空荡荡的仓后,先前管明棠心下尚还留存的那一分疑虑也消除了,仓的各项条件比他想象的更好,正像杨琦玉说的那样,仓的防潮极为优良,根本闻不到普通仓中那种霉味,不过对于自己来说,需要仅仅只是一座仓。
“价格还是有点高啊!”
适当的砍价对自己只有好处,对此管明棠可谓是再清楚不过,毕竟,如果自己毫不犹豫就把仓租了下来,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同样也因为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充分了解了这里的一切,所以他才有把握把价格砍下去。
“老实讲,在来的时候,就有一些朋友劝我,最好别租这里!”
站在空荡荡的仓中,管明棠倒是悠然自得地施展着演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不什么困难的事情,现在戏演多了自然也就得心应手了。
“啊……”
“这仓是公司职工集资建的,所以产权上有很多麻烦,若是一个不小心,没准会给我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哎呀,管老板,瞧您说的,这仓虽说是职工集资建的,可所有权却属于公司,而且这租金也是为了还给职工不是。”
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压租金时经常玩弄的手法,但杨琦玉却又不愿错过眼前这大好机会,毕竟公司里还有上百号职工需要安抚。
就做生意而言,输的永远是被动的一方,而现在杨琦玉无疑就是极为被动的一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又不能再降价不是。还请管老板能体谅我现在所处的困境。”
“这个我当然明白,大家都是朋友,实话也不瞒你,这仓我的确想租。不过,这毕竟还有些东西要考虑嘛,到时万一有职工有意见……”
这时管明棠的态度却显得很暧昧,表示了愿意租,但还是提出一些担心,显然是希望再商量一下价格。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你担心的我们早就考虑到了。”
从包里掏出了一份件,对于别人的担心,杨琦玉早就想到了。
“这是什么?”
目光落在了件上,而杨琦玉则拿着件说道:
“这是职工和公司签定的合同。里面有具体的条款,所有的职工都是签了字,同意由公司统一出租的,只要这合同在手,即使是那些人上访,也访不出什么结果,再者,他们现在上访,不还是因为仓租不出去,现在租出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只要价格能说的得过去,他们就说不出什么来。”
“嗯,两万三吧!一次只能付三个月的租金。”
“月租一百,半年一次付清……”
五月末的北平进入了盛夏,街上的人力车夫也穿着汗衫,可行走在北平的街道上,这会管明棠却全没有了往日的悠然,现在摆在眼前的一件事,却是让他一筹莫展起来。
“该死的,要个什么保人!”
想着自己在这个时代租仓时,东家提出的条件,只让管明棠在心下一阵无力,相比于上海,这个时代的北平远不比上海那么“市场化”,当然,也许这是时代特色,相比于后世一次至少半年、一年的房租,这个时代的房租是月结的,但这却有一个前提——保人!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的这个保人很容易,外地人来北平行商,可以通过本地的商会出面做保,可对于管明棠来说,又能通过谁去做保?
“哎……”
心下犹豫着,不知不觉间已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待看到身处的位置,管明棠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笑容来,瞧自己这脑子,怎么把这个人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