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放在手边,萧凛放下卷,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裴昭坐下。
“你虽出自相府,定见过不少世面,但宫里不比相府,这里处处都是杀机,有些事,我还是要安顿一下。”
萧凛说着端起药碗,那药极苦,他没有一口喝完,而是像品茶一样,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裴昭轻嗯了一声,“一切都听殿下的。”
“锦阳宫你就不要去了,萧峥若要寻你,没人能拦得住他,切莫让旁人看见,本王不许身边出现狐媚惑主之人。”
“还有这宫里有一个人,我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那就是宦官之首,九千岁顾瑀,若是见了,能避就避,不要与他多谈。”
“除此之外,只要你安安分分,本王虽然没什么权势,但定不会委屈了身边人。”
裴昭听着心里一暖,将萧凛的话一一记下。
不禁心生疑问,九千岁何等地位,怎么会和她说话,便道:“婢女都记下了,只是从未见过九千岁,不知他样貌如何,若是见着没认出来,会不会惹下罪责。”
萧凛回答:“顾瑀比我年长几岁,墨发间夹着两缕白发,身边常跟着一个六岁小孩,皇子萧苑,就是他了。”
裴昭点点头,皇帝只有一子,这宫里六岁孩子也就只有一个,那么顾瑀倒不难认。
萧凛起身关上唯一的窗子,又坐近了一点,低声道:“现在无人,你把裴宿布阵火雷一事,细细讲讲吧。”
裴昭便一五一十的将萧峥林语轻暗杀相府,如何被追杀,以及那张神秘图纸有关的,全部告知了萧凛。
虽然只短短认识两日,裴昭对这个性子温柔,话不多说的王爷,却有种莫名的信任。
萧凛听完并没有任何动作,只让她在一旁侍奉研磨,裴昭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事关天下之变,萧凛没有杀她灭口已是仁慈。
窗格打开,明媚的阳光又透进来,萧凛在桌子上铺上白纸,便开始了作画。
他本就肤白若雪,被阳光一晒就开始微微发红,额头也渗出涔涔汗滴,裴昭见状默默端过来一盏温茶。
萧凛没有抬头,轻轻道了声谢谢姑娘。
裴昭心底蓦的一动。
她不过是婢女一个,轻贱之人,即便在相府,也无人对她如此客气有礼。
原来被人平等重视的感觉,这么奇妙,就像阳光一样,暖融融的扫去所有阴霾。
裴昭再望着萧凛时,眼角不由得流露出浅浅笑意。
“殿下画的是一个女子?”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裴昭看着逐渐完成的画作,好奇的打破了沉默。
萧凛点点头,忽的抬眸看她。
“蓝昭姑娘,若是你有了心爱之人,可自己即将卷入一场凶险之中,生死未卜,你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还是放他离开,这一分别,恐怕此生再无在一起的可能?”
这一问,代表着什么,无需多言。
萧凛是有心上人的,就是那画中的女子。
晦暗袭上心头,裴昭思索片刻,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道:“蓝昭自幼就是个婢女,未曾想过婚姻大事可以自己做主。不过若是心爱之人身陷险境,蓝昭定会不计生死,陪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