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没有大碍,”她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哄着她,“过两天我就陪你看医生,我陪着你,病会好的。好吗”
他只想着她。
可他的朋友分明说,他伤得很重。
这一瞬间,温池觉得眼眶好像有些酸,好像有温热的液体要滚出来。
她以为是幻觉,直到隔着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他慌乱无措地要起身,握住她的手,气息不稳:“别哭。”
她哭了么。
温池恍惚,眼泪却还在掉,就像抑郁复发不能控制一样。
“啪嗒。”
她的眼泪砸在了他手上。
滚烫。
烫得他心脏疼得要命。
他蓦地直起上半身,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裹在掌心,右手费力抬起去够她的脸,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不哭了。”
他重重地喘息,艰难挤出的嗓音愈发得哑:“对不起。”
泪光闪烁,温池看着他,终于找回了声音:“对不起什么”
指腹湿润滚烫,是她的眼泪,厉肆臣替她擦掉眼尾泪痕:“让你哭了。”
眼前仍是有些迷蒙,但他的神色,温池竟看得清楚,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后悔深情。
此刻,他看着她,只看着她。
只有她。
“你说,你只爱我,”她回视他,嗓音有些颤,“永远爱我。”
胸口很闷,像被重击一样的钝痛同时缠着,遏制着,厉肆臣眸光将她紧锁,哑着声一字一顿分外坚定:“是,我只爱你,永远爱你。”
想要抚摸她的脸,但他忍住了。
“没有骗你,”以为她还是不信,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自始至终,只爱你,没有其他人。”
蓦然响起昏迷前那些未曾来得及出口的解释,他微喘了下气:“我”
“五年前,你为什么会去巴黎,为什么会用沈肆这个名字”她的声音轻轻地将他打断,漆黑的眼眸看着他。
她要答案。
可不知怎么回事,厉肆臣觉得有些不安。
他的喉间是艰涩的:“五年前,是厉家内斗最严重的时候。我父亲是厉家上任家主,他想让他的幼子继承厉家。”
这些话,他从没对别人说过。
历来豪门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内里龌龊不少,明争暗斗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厉家这种百年家族,哪怕家规是长子长孙继承。
那段时间,杀机和危险无处不在,意外接二连三,而他的父亲和他继母为了让他们的幼子顺利上位,不仅设下陷阱给他,更给他下了毒。
他索性就陪他们玩
玩,引蛇出洞而后一网打尽,于是假装出事,假用了个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巴黎。他布置好了一切,最后彻底夺权,将厉家重新洗牌。
唯一的意外,是遇见了温池。
他自认冷心寡情,唯有权势和利益第一,不会爱上人亦不需要爱,却对温池一见钟情,心动全然不受控制。
到底是虚弱的,说完这些,他的呼吸又重了两分。
“我原打算事情结束后就和你坦白,”他没停,发白的唇掀动,“但没想到”
“不是因为景棠”突然的一句。
厉肆臣皱眉。
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掌心,温池没有试图去抽:“不是因为景棠,所以去了巴黎么”
她对上他分明是不解的眼神,指尖颤着,将那句曾经折磨了自己的话问出了口:“我不是景棠的替身么”
“不是”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厉肆臣便沉声开腔,郑重地望着她的眼睛,沙哑的音节字字坚定,“从没有过其他人。”
她不语。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意识到他和温池之间的问题,是有景棠这个因素,但此刻,他有种更为强烈的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她和你说过什么”他问,眼底隐隐有戾气。
眼泪已经不掉了,但眼前仍有些模糊。
“她说,”视线扫过他紧握她的手,最终又回到他的脸上,温池望着他,“你因为不能接受她新电影里的吻戏,因此冷战出国散心。”
“回来后主动退让,一直陪着她,补偿着她。”
窗外的夜色无边,窗内,月光和灯光交织着将两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包括她眼尾重新滑出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