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他伸手,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不料才碰到,却反被她握住纠缠在一块儿。
而她没有醒,动作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俊脸克制着,厉肆臣只能强行掰开她的手,掀被子下床。
医药箱还在客厅。
翻出退烧药,接了杯温开水,他走回卧室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短短一会儿就自己蜷缩成一团的人。
“起来,吃药。”他面无表情。
她依然是那个姿势。
额角突的跳了跳,厉肆臣俯身:“温”
手一下被死死抓住。
“不要别走”几不可闻的呓语断断续续钻入他耳中。
她抓他手的力道极大,全然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她始终不肯睁眼,只抓着他。
光线昏黄,厉肆臣俊漠的面庞高深莫测,仿佛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唯有一双深眸极暗,如墨汁一般。
“别走”语调竟隐约有哭音。
厉肆臣半阖了阖眼。
再睁开,他俯身再靠近她,空着的那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脸:“温池,吃药。”
“温池”
不知叫了几遍,他看到她细密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和他对视,双眸似乎没有焦距,只是就这么看着他。没几秒,她的眼前似乎还浮起了水雾。
那眼神
呼吸隐隐变了节奏,晦暗悄然蓄满眸底,喉结滚动,厉肆臣声音沉了好几度:“起来,吃药。”
说完,他扶她起来,不想她身体软绵绵的瞬间倒在了他怀中,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睡袍。
薄唇紧抿,他捏过退烧药递到她嘴边,命令:“张嘴。”
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虚虚地仰起脸蛋无辜地望着他。
“吃”
话音戛然而止,她低头就着这样的姿势吞下了药,唇像是不经意间含住了他的
厉肆臣额角猛地再跳了跳。
忽的,她指腹摩挲了下他的手背,她再抬头,看着他。
一张脸沉得厉害,抽回手,厉肆臣再拿过水杯递到她嘴边:“喝水,把药吞下。”
她听懂了,唇瓣微张小口地喝了口,看似艰难地将药吞了下去。
而后
她像是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瞬间,厉肆臣眸色深如墨海。
“睡觉。”他冷着脸将她从自己怀中剥离,没再看她一眼,等她躺下就要起身。
蓦地,他的睡袍被她过分消瘦的手指攥住,胸膛肌理隐约露出。
“不要”她说。
厉肆臣半眯起眼。
半晌,他冷嗤,发出低低的一声呵:“醒了”
她没有说话,眼神愈发无辜,攥着他睡袍不肯松,像极了一只深怕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猫儿。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到底想说什么”耐心像是要告罄,他倾身逼近质问,而她呼出的热气一下喷洒在他脸上。
“别走”
她深深地望着他,眼睛始终没有焦距,好像在透过他看别人。
良久,她的双唇动了动,低低的,又说出几乎听不见的两字。
灯光下,厉肆臣的脸寸寸暗沉了下去,轮廓变得冷硬凛冽。
他直起身,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而后头也不回离开卧室。
满室静谧,夜风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