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卷,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哪怕是这位家财万贯、锦衣玉食的苏家大郎。
只是不知道这苏大郎是在竞争上岗什么东西。
刻苦读的话,苏家人应该是想让他走科举入仕的路子了,不然总不会是经商,或者仅仅守着眼下这一亩三分地的祖业吧?
不过大周朝的科举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每年南方取士都不超过一手之数。
去往房的路上,欧阳戎本想找话题批判两句南北士子的不良内卷,可是转念一想,他一个进士探花郎,好像就是其中最卷的那个,而且还卷死了大伙,最后卷赢了……
欧阳戎默默闭嘴。
刚到房,才一进门,欧阳戎就有些明白苏大郎为何如此憔悴了。
他不禁左右瞧了瞧。
“苏兄,你这房怎么这么暗?”
“良翰兄稍等,我去开个窗。”
“苏兄,伱这房间有点挤啊,床榻呢,怎么没张榻?咦,你把都摆在地上干嘛?摆的……还挺有造型……等等,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床吧?”
“欸,良翰兄小声些,家严和家慈怕我偷懒休息,不允许房摆放卧榻,多余的椅子也不行,是小妹出的点子,说是读时看见床榻就容易打盹,要警惕被外物所扰……”
“那你这床……”
“临时搭的,桌上趴着睡实在脚麻,偶尔撑不住了,功课又没完成,我就上去躺躺,只眯一会儿……不过得赶紧撤了,不能被发现了……良翰兄,来,搭把手。”
“……”
欧阳戎默默上前,过来做客的他,当了回苦力,帮苏大郎把分门别类搬回架,属实是‘毁尸灭迹’了。
完事后,欧阳戎撸下袖子,擦把汗,走到桌旁,一时间竟没找到能坐的凳子。
“苏兄,你这案牍……堆得有点高啊。”
“稍等稍等,我给良翰兄腾个位置坐坐。对了,良翰兄喝什么茶,我让丫鬟们去煮茶。”
“额我都行。”
“彩绶刚刚送了点庐山茶,正好,就喝这个吧。”
不多时,苏大郎院内的丫鬟走进屋子,将煮好的茶水上齐。
可这些丫鬟的身影,令欧阳戎不禁侧目。
“良翰兄怎么了,可是下人们泡茶手艺不好?”
“这倒不是,苏兄,你屋里的这些丫鬟……怎么比你还成熟啊。”
苏大郎一愣,看了看外面,长吐了口气,一脸说来话长的惆怅神情:
“这也是家严和家慈安排的,院子里的丫鬟都这样,年纪是大了点,不过也挺好,手脚挺勤快的,平时也不打扰我读……”
他又似是无人的下意识碎碎念:“就是晚上睡觉,隔壁屋有个丫鬟呼噜声大点了而已。”
欧阳戎嘴角抽搐了下。
你这哪里是丫鬟,分明都是大妈大婶……全都是上了年纪的粗活丫鬟。
人家是红袖加添香,你这是小米加步枪。
和刚刚小师妹院子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妙龄丫鬟相比……恩,简直不像是亲生的,建议查查。
而且这般清心寡欲、勤奋读……若不是整间房古色古香,欧阳戎都差点四望去找某考倒计时标语了。
苏兄不整顺口溜,他是真考研。
玩笑归玩笑,目睹这些后,欧阳戎有些肃然起敬,颇为理解苏大郎为何这般成熟又憔悴了,换谁来都得熬成这样。
或许是都喜欢卷,二人有点天然的亲切。
欧阳戎诚恳道:“苏兄,读这事得养好习惯,然后慢慢来,很难一蹴而就,平日里还是要先保重身体。”
苏大郎有点感动:
“多谢良翰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仅会读,还会做事,家里人都不用操心。前日吃晚饭,阿父阿娘又提起了良翰兄的事迹,让我好好学习,小妹也赞了一句。”
“什么事迹,都是瞎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