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钊才知道父亲为何买了止血药和金创药,还放在最明处,这是之前就作了最坏打算。
他痛哭失声。
丁山大喊着,“二栓,快去请大夫。”
丁二栓答应着,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他们南泉村就有一位大夫,这一带村民生病都找他。
丁立春扯着嗓门哭嚎,他的腿都吓软了,不知该怎么办。
张氏和丁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丁壮的大喝声及有人喊“出人命”的声音,交子铺的人跑了,他们打开门冲出来。
看到丁壮倒在丁钊怀里,桌上溅满鲜血,丁香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知道一定是爷爷为了保护自己自残了。
她尖声哭叫着向丁壮冲去,“爷爷,爷爷……”
她此时的哀伤和心痛比前世姥姥离世时还甚。若爷爷死了,她也不活了。
一个人吼道,“把孩子抱走。”
张氏吓坏了,一把把丁香抱起来跑回东厢,任凭丁香如何哭闹也不松手。
丁立仁也吓坏了,坐在院子里哭,一个人又把他抱起来塞进东厢。
丁香嗓子哭哑了,折腾得浑身无力,张氏才松开她。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香气从小窗飘出。但血腥味更大,把香气掩盖了。
丁香已经冷静下来。她再哭再闹也无济于事,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她躺在炕上无声地抽噎。
听动静,丁壮还有一口气,血已经止住了。
大夫说,自己手艺有限,若夜里丁掌柜没死,明天去县城请更好的大夫,买更好的药。
天黑了,上房依然人来人往。好像又有人来送钱,有几的,几十的,上百的。
他们都搞不懂为何丁壮宁可自断手指也不卖孙女,但还是想让这个频临绝望的家撑下去。
夏员外的儿子居然也来了,送了五两银子过来。夏员外没想到丁壮能这么狠,不敢把他得罪死了。
丁山后拿来的六贯钱那些恶人没来得及拿走,再加上这些钱,明天还是能去县城买些好药,再请个大夫过来。
谢氏和赵氏又来二房煮饭。
夜深了,外人陆续回家,上房终于寂静下来。
张氏和丁香、丁立仁去了上房。
丁钊和丁立春站在炕边,二人的眼睛又红又肿。
丁壮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如死了一般。左手被布包着,布已经被血染红,像蘸着血的大馒头。
丁香一下跪了下去,哭道,“爷,你不能死啊。你死了,香香也活不成了。爷,你得多疼啊,我的心好痛……”
雏嫩的童音在夜空里飘荡,惊悚,撕心裂肺。
除了丁钊,另几人又哭了起来。
丁壮的眼睛眨了眨,睁开,侧头看向丁香。
他的嘴唇翕动着,“香香,乖乖孙女,莫怕……”
丁钊眼里露出惊喜,“爹醒了。”
丁香赶紧爬起来,双手抓着丁壮的衣裳,哭着说,“爷,你不要死,香香不能没有你……”
丁壮颤巍巍说道,“好孩子,爷不会死。乖乖的,回去歇息。”
丁钊觉得父亲似有事要交待,心如刀绞。
他对张氏道,“把两个孩子带回屋,不要吵着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