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钱江都听傻了:“什么个意思?嫂子跟你好是因为其他女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钱江傻了眼,碎碎念:“难不成嫂子喜欢昌云,而昌云原来跟冬青哥有段露水情缘,所以嫂子爱屋及乌爱了冬青哥,所以她才对冬青哥至今挂念昌云的事豁达坦然,甚至还给冬青哥昌云的住址鼓励他不忘初心,我去——”钱江目瞪口呆的摇头,缓缓道出自己的总结:“所以嫂子对昌云才是真爱,冬青哥你们——”
钱瑭暴躁的一掌拍在钱江后脑,看他面练的怒容和莫名其妙,踹上一脚才是最好:“你丫脑子秀逗了吧!说的都是些什么胡七八糟的东西,滚滚滚,你根搅屎棍!”
钱江摊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还处在强烈的震惊当中,根本无心关注钱瑭的冒犯,他语重心长的看着赵冬青,口中啧啧:“冬青哥,你跟嫂子的爱情观人生观已然超越常人,在下真是钦佩——钦佩——”
赵冬青觉得就目前情况来看,自己再不说点什么,眼前的两人马上就要剑走偏锋将自己一剑封喉了。他无奈解释:“昌云呢是你们嫂子的偶像,我们是因为昌云成为的朋友,后来彼此了解,慢慢接触,才日久生情,所以……你们就别瞎猜了。”
放过我也放过自己,行吗?
钱瑭却仍不能轻易接受赵冬青的解释,他横眉,质问道:“之前你那么喜欢她,你都忘了?”
“我没忘。”
“那她那么伤你,你都忘了?”
“我没忘。”赵冬青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眼神清澈坦荡:“可是都过去了,未来不应该困在过去中,我也怨过,甚至恨过,可平静下来真觉得……昌云挺冤的。”提起她,冬青仍然忍不住微笑,只是比起之前,他笑容里的苦涩终于被时间荡涤干净了。此刻,他看起来仍然伤感,却更加纯粹:“其实昌云没错,她只是不喜欢我,而我太喜欢她。不喜欢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是错吗?虽然这件事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很残忍,但它一点都没错。”
钱瑭觉得不对,他总觉得冬青忽略了一些东西:“可她给过你希望——如果她不喜欢你,她不该给你希望!”
“是,她给过我希望。”冬青的声音沉下去,像一条跳出海面又慢慢沉回海底的游鱼,愈加模糊不定:“她给过我希望,但是后来她还是走了。我们之间其实从来都不复杂,只是她已经走了,我还困在原地,不是她给我画了圈,而是我像迷了路,所以出不去……钱瑭,都过去了,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就是因为我们得走过它,然后才能更好的走向未来,你说呢?”
……呵。
钱瑭想笑,可他笑不出。
他真想指着厉讼,指着冬青,质问他们,你们到底都怎么了?明知道前面没路还要走,明知道怀里是条毒蛇还要呵护。究竟是你们太善良,还是我钱瑭——真心实意,却最恶毒!
他闭上眼睛。
“你是我兄弟,她是我女人……我现在挺好,我挺知足。”
“不喜欢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是错吗……它一点都没错。”
“都过去了,过去之所以被称为过去,就是因为我们得走过它,然后才能更好的走向未来。”
这些声音无一不如大海沉静、宽阔,却总像坏了的电视机里刺刺剌剌的电流,在他脑中拉砸墙拽,无恶不作。钱瑭头痛欲裂,心烦气躁,操手打开一瓶酒闷头就喝,冬青不说话,却探过身去,拿起另一瓶。
钱瑭斜眼看他,声音沙哑:“怎么,赔罪么?”
冬青静声道:“谢兄弟,敬未来。”
谢你经年久月不曾忘记我的悲痛介怀,如今年岁长脚与我背道而驰,我也决定抖落一切过往尘埃向前行。
兄弟一生一起走,未来还需你并我肩头,山高海阔,才无惧无忧。
钱江也抓过没喝完的半瓶酒,探过身来凑热闹,年轻的脸上岁月静好:“敬未来!先埋葬过去,敞开喝!”
一切被称为过去的,均需告别。
她曾是我欲,却不为我求。
冬青喝下一瓶酒,双目伴血丝通红。
“老赵,你哭了?”
他摆摆手,借口说:“这酒,辣。”
她曾是你爱,却不为你得。
钱瑭意识模糊,左摇右晃。冬青塌过来揽他肩头,语气也模糊:“说好了不醉不归――起来,喝!”
他眯着眼笑:“我没醉!”
钱江独坐一边,旁观身边两人的热闹。看着看着,像风迷了沙子,沙子又糊了眼。朦胧间鼻头酸涩。他不曾经过两人的青春,未见他们曾有过的白眼红脸和醉酒撑扶。今日,曲终人将散,明明是与己无关的戏,却也令他觉得意兴阑珊。
最好的爱,或许就是爱时爱,不爱便不爱。都善良一点吧,即便是不为对方理解的方式,起码也得让自己做到坦诚相待。
房内觥筹换盏,房外日渐西落。
昌云到时,厉讼的烟甚至还没抽完。
他坐在小区门口的花坛上,花坛紧挨着马路,面前哧溜一声停了辆乌黑大车时,他下意识般深吸了口气。
一抬头,那女人的脸果然冒在打开的车窗后。
看她没心没肺这样!
厉讼紧揪着颗心,伸手把嘴角的香烟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