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云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时天朗气清,徐徐江风缭绕飘入,掀起轻盈的海蓝色纱帘。
浑浑噩噩的抬手看表,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
昌云睡眼迷蒙,起身没多久又仰靠在椅背上醒神。天光把没睁眼的世界照的天青透亮,昌云转转眼珠,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各路意识逐渐清晰,昌云又做一组深呼吸,浊气把混沌带走,人这才彻底清醒。
吉遥来过了。
昌云赤着脚站起来,开始叠在自己身上发现的,来自吉遥房间的蓝色暗格空调薄被。
沙发旁边的矮桌上放了一杯豆浆和几只包子,两只蒸的两只煎的,此刻晾了太久,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没能留住它们身上的热气。昌云拿起豆浆喝了口,咂了咂嘴,水放少了,浆水太稠,不过没有加糖,细节好评。
吉遥的小温暖,总是要经过一场风雨,才能像彩虹般羞答答的现一回身。
昌云把叠好的被子搭在手臂上,又弯腰端起包子,拿起豆浆,然后走出房门。
把包子统统放入保鲜盒塞冰箱,准备留着当晚饭;豆浆打的太稠,去客厅兑了点纯净水,也喝完了,顺手洗掉杯子。环顾一番厨房,看得出忙活完早饭的某人也难得收拾了残局,连豆浆机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昌云心里好笑,想象着吉遥清早在这空间中或手忙脚乱的模样。
昌云在屋里转悠,又收拾了些零零散散的家务,这才回房间收拾自己。
昨晚没卸妆,好在她只是涂了层隔离,除了嘴唇上的口红过了一夜已经发干发黏,其他地方,看起来还不错。
于是卸妆,沐浴,敷面膜,护肤,换装。忙活完快下午三点,昌云穿着绿格镶边的荷叶领家居服,神清气爽的歪倒在床上。
然而就在这倒下去的一秒钟里,一只小巧的苏绣手包安静的划过了她的视野。
“……!!”
她一跃而起,双手撑在床沿,盯着那只莫名出现在自己桌上的手包,瞬间魂飞天外。
真是它!?它它它――它怎么进来的?
打开一看:身份证、银行卡、口红、钥匙串,全都在全都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昌云立马抓过手机给吉遥打电话。
“喂?”
“喂!吉子,我的包回来了!”
“……我知道啊。”吉遥无语:“我拿进去的。”
昌云喜笑颜开,问:“你从哪弄到的?是不是有人给送到店里了呀?”
“不是,有个男人送到家来的。”
“……”
吉遥工作了一天,累的脖子都直不起来,她举着电话原地扭脖子,话从胸口憋出来,显得有些无力:“你睡太死了,人敲半天门你都没听见。我回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把东西搁门口放着准备走了。”
昌云第一反应就是厉讼。
他又回来过?还她包?为什么这就还回来?连一个让她去找他登门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
他想跟她两清。
这个结论一出来,昌云心里所有的开心都灰飞烟灭了。
昌云正襟危坐,问:“你碰见他了?”
“嗯,我还让人进屋坐了会儿。”
“――他进来了?!”昌云一听浑身都滚了个机灵:“他他他,他看见我――”睡在沙发上不修边幅的傻样了?!
“嗯……昌云。”吉遥喊她一声,人靠在椅子上抬头看天花板,忽然勾唇一笑,问她:“情债吧?”
她回忆着昨晚温润如玉的男人。
他在门前犹豫不止的样子,他在知道昌云睡着后松了口气的样子,他站在房门前安静沉默的样子,他远远的看着她……哀伤痛惜的样子。
吉遥不懂什么叫喜欢。
认识昌云以来,她活泼热烈的喜欢过很多男人,无一短暂绚烂,甚至从不开始,终结于她一个午觉,甚至一个转身。她以为,这大概就是喜欢,昙花一般,热烈的绽放,随即凋谢。
可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沉甸、湿重,带有经年累月的温柔,也有时过境迁的失落。
昌云哎哟一声,崩溃的跳到床上对空气拳打脚踢:“我过会儿找他去!”她忽然说。
吉遥一愣:“你知道是谁?”
“嗯,我就知道我包落他车上了!我过会儿登门拜谢去。”
“什么鬼,你说那是那个什么讼?”
“厉讼,厉讼厉讼,来跟我一起念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