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正在接近的不只有国王欧尼坡登的生日,还有六公主劳特丝的婚事。会议召开的次数越来越多,然而婚期依然没有定下来。除此之外,国王又多了一件烦心事:议会中有泄密者。
劳特丝的婚事暂未确定,所以这个打算是暂时保密的。然而瑟兰蒂帕提却被人告知劳特丝将要离开她……还有花园里的杂草,欧尼坡登原以为这其中埋藏着什么秘密,然而里面却只是王后艾瑞蒂申特多年前不慎丢失的一串项链。
即便如此,负责园艺的仆人也不能再留了。他单单放着那片地不修,一定是收了谁的指使。
“臣提议:为何不讲婚期订在您的生日宴会之后?”劳米涅兹申斯公爵的声音打断了国王的思绪,“如今西边战场局势已定,该领地主人定会出席生日宴会,何不到时让他将公主接回?”
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塞恩特在生日宴会结束后必定会回到战场上,劳特丝一路的安全也有人保障。
“臣反对。”因坎迪暹斯唱响了不和谐的音符,“吾王庆生,自然是要快快乐乐。而你却想着要在各王子皇孙欢聚一堂时谈别离,我看不懂你的意思。”
其他的贵族相顾无言。争论的两位公爵恰恰都是国王最亲近的人,他们说什么都不是。
欧尼坡登没有表态。他环顾议事厅内的各位贵族:“还有其他意见吗?”
问也是白问。这两周内召开了不下五次会议,能想到的提案都被说过了。霎时间,整个议事厅只剩下劳米涅兹申斯公爵和因坎迪暹斯公爵在用充满敌意的眼神交锋。
“先散会。”欧尼坡登有些头疼。尽管自己有好好劝过双方,他们依然几乎每次会议都能够吵起来。就连离开的时候也不忘朝着对方做鄙视的手势。
然而颇为有趣的是,两家夫人的关系还不错。
国王是最后一个走出议事厅的。时候正值中午,春日温柔的阳光穿过精雕细琢的窗户洒在华美的地毯上,照得人有些发倦。欧尼坡登走至窗前,一低头就看见歇息在浓密树冠底下的伊佩克和玛里亚。他们正兴致勃勃地聊些什么,殊不知声音可以传到楼上国王的耳朵里去。
欧尼坡登正要提醒他们,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闲暇时间听听童言童语也不错。
孩子思维的跳跃性是很强的。上一秒还在谈国王的生日宴,下一秒伊佩克就讲起他哥哥与阿克米的矛盾:“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们能闹得这么凶呢。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阿克米骂哥哥脏,然后哥哥很生气,直接打了阿克米一拳。于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了。我试图劝他们,但是他们都气上头了。要不是母后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玛里亚则是义愤填膺:“我就说阿克米是个坏脾气。他好像天生就缺少亲情那一块,对自己的兄弟都下得去手。”
欧尼坡登很快想起来是什么事了。那时普里威尔才十二岁,被人一激就着了,和阿克米打得鼻青脸肿。艾瑞蒂申特皇后将委屈巴巴的阿克米带过来时,他还忍不住笑了。阿克米顿时就闹脾气了,不让欧尼坡登碰他。
接着又听见伊佩克的声音:“这也不怪他啦……毕竟我和哥哥都是被收养来的,哥哥又颇得父王喜爱,阿克米那时还那么小,心里不平衡也正常。”
玛里亚的观点和欧尼坡登不谋而合:“你现在也就十二岁,可是你那么懂事;阿克米那时就知道打架。”
“那时候是那时候的事啦……”
欧尼坡登的思绪逐渐远离了两个孩子的谈话声。一些旧事浮上心头,使他不自觉弯了嘴角。说起来,伊佩克也和那个时候的普里威尔一样可爱了,只不过后者的敌意要稍微大些。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伊佩克来到这里时才两岁,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对阔兹摩斯王朝的不适应感也就没那么强。
而正是普里威尔对阔兹摩斯王朝的那些敌意让他与阿克米的矛盾延续到了现在。准确来说,普里威尔以前对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带有敌意。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放下一些成见了。
果然是小孩性子。欧尼坡登失笑。
*
“我决定给他起名为坡勒瑞斯。”
皇后艾瑞蒂申特将刚出生两周的婴儿从乳母怀中接过来。小王子舞动着胳膊,好奇地打量着围在他身边的哥哥姐姐们。
伊佩克思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他为何觉得这个名字耳熟的答案:已经逝去的三王子就是叫这个名字。给新出生的婴儿取相同的名字,寓意恐怕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