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眼神越清亮,有一瞬间,梁且深都以为她酒醒了。 那一双眼睛倔强的看着他,带着些怨气,看的人有些心虚。 梁且深很快抽回自己的手,胡乱的在她脸上一抹,把眼泪擦干。 “醉了就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才有力气逃跑。” 他甚至都能想到明早阮听夏清醒过来看见他的反应,可她越是躲,梁且深就越是想要靠近。 阮听夏像是真听进去了,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又可怜巴巴的把手伸出来。 “那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 梁且深皱眉,不悦道:“阮听夏,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阮听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等着,她偶尔也会贪心一点儿。 见她一直不收手,梁且深慢条斯理的把手放到她手里,小小的,软软的,指腹处还有微硬的茧子,是长年拉琴磨出来的。 上学那会儿,阮听夏很满意的自己的手,其他女生每天都在讨论新做了什么款式的美甲,她却不,一遍遍的欣赏自己指腹上茧子。 梁且深很不理解,“阮听夏,又什么好看的,能不能集中注意力。” 阮听夏就会把手伸到他面前,“当然好看了!梁且深,这些可不是普通的茧子,是我的勋章。” 那肆意的笑,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是真的热爱大提琴。 可如今,好像有什么变了...... 正想着,阮听夏捏了捏他的手指,说话还有些大舌头,“你...坐着不累吗,过来一起躺着吧。” 说着,用那只闲着的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梁且深深吸一口气,“你睡你的。” 阮听夏小声嘟囔了一句,梁且深没听清,笑问:“骂我呢?” 好像只有在她不清醒的时刻,两个人的才能正视彼此的心。 阮听夏再次出声,“我们一起睡,你这样我害怕。” 梁且深,“害怕什么?” 阮听夏没有回答,执拗的看着他。 梁且深无奈叹声,上了床,“阮听夏,你最好庆幸你明天早上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不然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说的话。” 阮听夏喝醉的时候只听自己的想听的话,没有任何逻辑,也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 梁且深刚一躺下,阮听夏就不知廉耻的往他怀里钻,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阮听夏茫然的抬起头,“我头痛......” 梁且深半撑着身子,长臂一捞,从床头桌上拿过醒酒药。 “头痛吃药。” 阮听夏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抬手打掉,“我不吃药,你让我抱会儿就好了。” 梁且深看着她这幅表情,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以前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耍赖。 宋闻景拉着梁且深去看高烧不退的阮听夏,明明病的都已经快不省人事了,嘴上却一点儿没闲着。 “梁且深,你让我摸一下,摸一下就好了。” 梁且深脸色气的青一阵白一阵,“阮听夏,你害不害臊!” 偏偏宋闻景还在一旁看笑话,“就是啊且深,给她摸一下怎么了!” 一晃人都已经这么大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没怎么变。 或许是找到了一个熟悉有安全感的位置,阮听夏很快就睡了过去。 梁且深可是苦了,大概是在别苑的原因,一晚上都在被回忆冲撞,就连梦里,都是十七八岁的阮听夏。 .................. 阮听夏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在梦里,她好像紧紧的抓住了梁且深的手,更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她努力睁开眼睛,周边的陈设环境就这样映入眼帘。 人一下子顿住了。 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不过了,就连各种摆设都和从前无差。 是在别苑,梁且深的房间。 她...被梁且深带回了别苑? 正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阮听夏来不及反应,直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选择了一种最愚蠢的方式逃避。 梁且深推门进来,像是早已经料到了一般。 “醒了就别躲了,下来吃早饭,吃完了赶紧走,就当没见过。” 阮听夏还是不动,梁且深又补了一句,“我还有事,你走的时候把门带好。” 下一秒是关门的声音。 阮听夏偷摸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想死的心都有了,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 阮听夏浑身一僵,疯狂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细枝末节,越想头就越痛。 最后记住的画面,还是她用酒瓶打了那个想要侵犯她的男人,之后就再也记不清了...... 先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阮听夏暗道。 谁知她刚一打开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需要这么久吗?” 阮听夏紧咬嘴唇,鼓起勇气瞪了回去,“你不是有事吗?” 他要不那么说,阮听夏能在房间里面憋上一天。 “这是我家。”梁且深强调道。 阮听夏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我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梁且深笑了,他还没找她要个说法,反让人家兴师问罪了。 “你不是挺厉害吗,自己想啊。” 说到这个,梁且深气就不打一处来。 昨晚后半夜的时候,睡的正好,谁知道这丫头就突然开始折腾人,嚷嚷着自己胃里难受,想吐。 梁且深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吐在床上,拎着人就去了卫生间。 抱着马桶抱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吐。 他没什么耐心,刚准备把人再拎回床上去,结果阮听夏就吐了,两人无一幸免。 梁且深半夜叫来了阿姨收拾,又帮她换了衣服。 阮听夏还死死的盯着他。 梁且深终于松了口,“别看了,不是我给你换的。” 说完踢了下脚边的袋子,“换上衣服,下来吃饭,我耐心不多,别让我叫第二遍。” 阮听夏低头看了一眼,拿起袋子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梁且深已经坐在餐厅慢条斯理的喝粥了。 阮听夏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她垂着眼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 梁且深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后一靠,“这位小姐,我们现在应该是不认识的关系,我帮了你,一句谢谢可不够。” 阮听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沉着气问:“那请问先生,您想要我怎么报答呢?” 一来一回,两个人谁也不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