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一望山风来,点语成双见佞小。
风骨韵存的公子一句话,点拨了在场人的心田引线,他眸光淡淡像是游街赏玩一般随意扫着,只在田晓梦和黄曲良的身上停了三分。
搜身,若搁平时,陆元治铁是忘不了的,只今日人多,他先顾着其他全然忘了这事。经荀钰这么一提,他才恍然沉着声道:“搜。”
随他一声令下,四名衙役上前而来,三男一女,田晓梦与宋双两位女子由那一名女衙役搜寻。
衙役们搜得极为细致,四个人的身,搜了半盏茶的功夫。
陈炕炕是最先搜完的,衙役一脸无奈地将东西摆在地上。
萝桃定眼瞧过去看,险些没忍住,笑出半截声来。
除却装碎银铜板的罗绣荷包,地上还摆着三样物什,剔齿签、牛角梳、一根玉质的剜耳匙。还有一条绣着双字的雪青绸绣花卉香绢。
宋双的物什较他便多了些,碧玉的罗绣荷包,一眼便瞧出和陈炕炕是同款的。檀篦梳、蔷薇露、剔齿签、螺纹帕子、香囊,还有个指节长的青花瓷瓶。
陆元治指着那青花瓷瓶问道:“那里头装的什么?”
“回大人,是民女自制的香粉。”宋双朝那青花瓷瓶扫了一眼,忙回道。
似是有所察觉,温韵之略一思忖循循问去:“大人,可否将那瓷瓶给我瞧上一瞧?”
“你看罢。”陆元治摆了摆手。
守在一旁的衙役,见温韵之过来,他蹲身拿起地上的青花瓷瓶递了过去。
“有劳。”温韵之随口谢过,端拿起瓷瓶,揭盖朝里头望,香粉铺的近漫过瓶口,又仔细端视那瓶身,瓶身最鼓处磕了两口花印。她递回瓶子,似笑非笑地瞧着宋双那双急切的眸子。
“可看出什么来?”陆元治瞧她看得如此仔细,正色问。
“回大人,小女眼拙,只是个平常香粉罢了。”温韵之追寻着宋双躲闪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她。
瓶子里头曾装过其他东西,至少不是现在的香粉。漫过瓶口的香粉显然是才装的,装香粉的人出于心急,只顾着将里头的东西替换。
然温韵之没揭发她,自是有些旁的猜测。
黄煦七窍并未出血,若是他因毒发而亡,杵作查出后定会告知陆元治,陆元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昨日温韵之和荀钰瞧见了田晓梦在家里后院编麻绳,这勒人的多半是她。
那大火、密室又是谁造成的?
“大人,您瞧瞧。”衙役捧着张泛黄的纸,那上头还写着好些个字。
是黄煦家的地契。
“这地契怎么如今又在你身上?”陆元治目光略带审视,稍稍一看黄曲良,又转头朝陈炕炕道,“陈炕炕,你不是说,黄煦昨夜告诉你地契丢了么?”
随着那地契一道搜出来的,还有两根又长又隐蔽的鱼线。
鱼线……密室……
神庙里供奉着蜡烛,大火……
这些物证就像是将所有珠子串联在一起的线绳。
温韵之凑到荀钰身侧,附耳低声道:“师傅,这几个人陈炕炕是第一个动手推人的,导致黄煦昏迷。他走之后,宋双或是田晓梦来了,一个是瞧见了这一切,若是没猜错的话,宋双应该是陈炕炕约来的。田晓梦跟踪他们来到这,然后借机上去补勒,最后是黄曲良,他见黄煦没救了,于是便心头一狠,作势将这一切搅浑,他好拿到官府给的补助款项。对吗?”她将心中猜测道了个遍,一双星眸格外发亮。
云层好似挪开了,将原本遮蔽的阳光露出片刻。顶上的光束打在姑娘那双发亮闪烁的星眸上,心田不置可否地漏了一拍。该说不愧是他亲自教出来的么,头脑清晰,懂得推演。
不对,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这般聪慧,自打初见时她利用自己脱离温筠海和金妙莲的掌控时,他就应当知晓,她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当他从她眼中看到和自己同一种神情的时候就该知道,姑娘本是被蒙尘的夜明珠。
“嗯,都对,你很聪慧。你不揭穿宋双,可是想到了什么?”荀钰轻声回道,两人间的距离,近在咫尺,要防着被旁人听到,温韵之不可避免地贴到了他的肩。鼻息中无声地闯入一股清香,他竟觉得这清香有些醉了,醉得人头发昏,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局促,补问道,“你可是滴了那蔷薇露?”
刚问完,荀钰便后悔了,见她低敛的眉眼微抬,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他更悔了。
“我并未涂抹香露,想来是方才那青花瓷瓶中的香粉不小心粘上了衣衫。”温韵之抬袖嗅了嗅,并未闻见什么香味。
霎时间,荀钰的脸颊极速涨红,同自己对上的双眼如触电一般闪躲,阳光同样洒在他的面上,温韵之眯了眯眼,有些瞧不清他的神色,可话还是要讲清的。